自打红泥生与众人告别,便携着花无常回到朱府。只见府内遍地尸骨狼藉,红泥生登时痛心不已。凭尸体判断,致死的伤口统统都是由利剑所致,但剑招却与花无常明显不同,料想凶手定是刻意隐藏了身份,想要故意嫁祸给她。算来算去,会做出此等恶行的,也只有花骨朵了。
是以二人又立马折回弓藏岛,想要找花骨朵报仇,半路上却遇上了血千筱,并从他口中得知花骨朵已被他暗中处理的消息。二人见大仇得报,就没有继续前行滋事,再后又返回朱府,打算将众人好生安葬。
待一切都回复平静之后,花无常突然幻出那幅险些导致他俩决裂的美人画卷,一脸奇怪的问红泥生:“红泥生,你当初会看上我,是不是因为‘柳叶姑娘’?”
红泥生一手抚额,显然还在为众人的亡故而伤心,听到她这样询问,并未否认,只是口声低沉的回答道:“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我本名朱炉,来自鬼域,我与你相遇本非偶然,但会爱上你,的确是因为你在那片村庄留下的善行。”
花无常突然有所领悟,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说……在‘柳叶姑娘’以后前,你已经见过我了?”
红泥生没有否认,幻出了随身的兵器烧火棍,又对她说道:“你自己看看。”
花无常满腹疑心的接过那根棍子,细量之下,才发现于棍端处竟烙着一个奇怪的图藤,她眨了眨眼,望着红泥生,只觉得他的白发几乎有些刺眼,暗暗心疼一记,才说道:“这个图藤……好熟悉啊!”
红泥生瞄了她一眼,再又说道:“你乃血虹剑剑灵,你原本的主人乃是鬼界魑城弘天苑苑主的女儿,对吗?”
花无常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我出自弘天苑一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拾到我的婆婆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红泥生脸色稍黯,又道:“你不必吃惊,我乃弘天苑的看院使,与你同出一处。只是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只是血虹剑,所以你并不认得我。”
花无常心中一冷,绣眉轻折,不安的问道:“你是说,你是弘天苑的人?那么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为了将我带回去吗?”
红泥生没有否认。
气氛一时沉寂静。
花无常自己想了想,突然想通,又吞吞吐吐的说道:“不,如果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将我带回弘天苑,那么你就不必费心将我修补好了。”
红泥生没看了看她,解释道:“我曾跟随(弘天苑)少主南征北战,经历过漫长的战争岁月,在那段时间里,我几乎都分不清活人与死人有什么分别了,每天都活在一种无法摆脱的血腥味里。当年我为了寻找你,冒昧登上弓藏岛,却正好遇上了血千筱,是他劝我趁机退隐,脱离这种生活,我才放弃了带你回去复命的念头。”
花无常又疑惑的问道:“千筱?听你的口气,你们早就认识了?”
红泥生点了点头,又道:“没错,他曾是(弘天苑)少主身边的大红人,我俩勉强称得上是老相识。”
花无常想起血千筱为了制止她行凶,的确曾透露过自己早与红泥生相识,但一想到他一直潜伏要岛上,或是另有所谋,她心只仍旧有些生气。紧攥着拳头,他恨然说道:“我早就知道他来意非善,留在弓藏岛上是另有目的,没想到他竟然也出自弘天苑……哦,是了!魑城子民的姓氏通常都与‘红色’有关,一如我本是血虹剑,你叫红泥生,他是血千筱……我早该想到的!”
红泥生量了她一眼,似有深意的问道:“如何,你想要重新挑起战火吗?”
花无常略有感触,低头说道:“不,我恨透了战火!正是那些无谓的战火烧死了我可怜的主人,她可是魑城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她……不该就那样死掉的!”
红泥生却突然说道:“你也一样。”
花无常莫名其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红泥生轻轻一笑,握着她的手说道:“对我而言,你才是这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女子。”语罢,他轻轻一带,便就将她揽入怀中。
轻偎在他胸前,花无常心中一动,吴侬而语:“是我不好,若我当初可以心平气和一些,你也不必遭这些罪了。相信我,我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的。”
红泥生轻轻托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熠烁明亮的双眼,安慰道:“傻瓜,逝去的永远都不能回来,补偿又有何用。只你愿意陪在我身边,便已足矣。”
“泥生。”花无常亦明白事已至此,再多的忏悔都是多余,但想起过住,仍然有些惋惜。虽是无话,思绪却已冥冥。
须臾,红泥生又轻声说道:“这宅子虽好,却抹上了我不敢回忆的颜色,我想换个住所。我们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吧。”
花无常不敢搭话,只顾着留心听自己心田里传来的突突狂跳,颊边兀自热的骇人。
红泥生又道:“但在那之前,我们要和老朋友们告个别,给他们一个交代。”
花无常羞怯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泥生轻折嘴角,笑意泛过双鬓,且道:“无常,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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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芊芊就得赶到村外与血千筱他们会和。关于她的“暂时”离开,教习长老已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应对,所以她走的坦荡极了,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一直送到结界边缘,教习长老才冰冰冷冷的说道:“眼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芊芊笑盈盈的说:“放心吧,长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唔,还有师父。”
赤炼没神采的打了个哈欠。于他而言,芊芊无论在哪儿都一样。鉴于她修为低下,他并未打算昭告天下,承认这丫头就是他的徒儿,所以这一路上仍打算继续隐藏身份。
教习长老看了看赤炼,心中稍感放心,又抬头对她说道:“别大意,外面的世界比你想的复杂多了。”
芊芊忍不住在心头埋怨:“我不过就是去喝杯喜酒,最多三四天便可来回,外面的世界再复杂又与我何关?长老还是这么罗里嗦里!”她赧然一笑,挥了挥手,只留一声:“我知道了。”便就大摇大摆的穿透结界,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