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剑。
赤炼心头微微一动。
前尘剑自鬼界而出,本是鬼界圣尊的佩剑,可惜自圣尊死后,鬼界便被他的四子瓜分,早已变得四方五裂,此剑亦不见了踪迹。莫非是在他被压在不周山下期间,此剑又重现江湖了?
赤炼疑心说道:“前尘剑本是六界剑类排名第三的名剑,却已消失多年,如今为何会在你这儿?”
恨千秋答之:“尊驾有所不知,几百年前尘剑突然于鬼界现世,鬼界四城互抢不让,曾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此剑后来落入不战城中,由‘姓钱的’(指恨千秋丈夫)看管。然而世事多变,老妇最终与姓钱的恩断义绝,离开不战城时,顺便将前尘剑盗出,只可惜剑上已有裂痕,再也无法发挥出惊世骇俗的威力。老妇知道妖界之人体质特别,可以修补此等神兵,便一直在暗中寻找剩余的妖族,可惜找了许久都未遇上合适人选,直到后来吾儿的胎光被怜家人抽走,老妇无可奈何,惟有择岛隐居,一面寻找解救吾儿的法子,一面继续寻找修补此剑的人选。”
赤炼眼神稍睨,兀自回想绵绵,想当初鬼界圣尊猝死,四子分食版图,便各据一方为王,分别建立了魑、魅、魍、魉四城,为一统江山,四界之间经年久战,内耗巨大,之后国相爷出面于四城中央建立了一座“不战城”,用以调停四方硝烟。每年五月十五日,也就是圣尊祭日当天,四城城主都会来到不战城中,举行‘五城议事’,由不战城城主主持,共同决议各城大事。不战城虽然占地不大,在鬼界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而这恨千秋本是国相爷的掌上明珠,后嫁于一名叫做‘钱金银’的贤士,这钱金银在武学上虽没有多大的造诣,但是为人贤明,很得人心,在国相爷出世后便接管了不战城,成为城主。赤炼(寒禅)早年游历鬼界名川时曾到过不战城,与他有过三面之缘,也认为此人贤圣不凡,心中颇看得起他。
听到恨千秋说自己与丈夫恩断义绝,赤炼大感意外,立马追问一句:“你丈夫贤名在外,你与他也算和如琴瑟,为何会突生此变?”
鬼雾之中,恨千秋极其不屑的冷哼一声,却是说道:“莫要再提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当初他为了一名歌妓便将我逐出家门,还毁去我的容貌,贤名不过只是他百般罪恶的掩饰!……我恨哪!我真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将这负心人碎尸万段!”说完这话,她便又鬼鬼噎噎起来。
赤炼心中一冷,对她的话犹是半信半疑。
稍顿了顿,他又问道:“既然前尘剑已毁,你又何必再修补它呢?难道你是想用此剑来报仇?”
未料恨千秋却答道:“鬼界之中暗暗流传着一句话,‘得前尘剑者得霸业’,是以四城城主都对此剑趋之若鹜,老妇是想以此剑为饵,借四城城主之手除去钱金银,毕竟有不战城维护,想要杀他并非易事!”
赤炼冷冷地说道:“够狠!但你凭什么觉得本尊会答应你,毕竟吃婆并非鬼界之人,有何必要掺入鬼界之争?”
恨千秋又哭哭啼啼起来,惹得赤炼心生厌烦,正要出声喝止,她却言道:“尊驾贵为神尊,应当明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鬼界四分五裂多年,前尘剑于此时出现,绝非偶然,定是鬼界即将一统的前兆。这前尘剑本是由至阴之水与至阳之火锻造,天地间惟有天生能同时操控水火两种异力的妖类才能将其修补。贵徒天生体质特别,正好具备了这一条件,当属修补前尘剑的不二人选。老妇拙见,世间的人从没有白白相遇的,老妇能在此时遇上贵徒,想必定是冥冥天意早已注定,或许未来鬼界一统将由她促成!”
赤炼眉头一蹙,猝然想起三生曾经说过这丫头乃是她破业的机缘,也会因为身世之谜,牵动六界天翻地覆,莫非真是这丫头的机缘到了?
他正寻思,并未言语,恨千秋再又哭道:“尊驾可以全然不理会老妇所言,但老妇仍要说,就算尊驾极力制止,但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何不……”赤炼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多说无益,你既不是天,又何言天意?若是该来的总会来,那就让它迟些再来!”
他所说辞言明明狠辣霸气,但语气却依旧冷冷的,没有多余的波澜,恨千秋不禁为之一撼。
说完这话,他一记转身,便又飞蹿回芊芊的肩上,顺手一挥,就解开了“见即所得”。
血千筱见状,恐怕麻烦上身,立马对花邀风说道:“援兵就快来了,少主,我们还是先回岛上吧!”
花邀风却一脸不甘的看向芊芊,又道:“随我离开这里。现在有人存心想要害你,你留下来便是身陷危险,不如随我离开。”
芊芊羞红了脸,摇摇头,笃定的对他说道:“不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的。另有一事,你可以暂时装作没认出来我的身份吗?也别告诉慕岚公主,你已经知道事实了。”
花邀风凛眉一记,点点头,答应了她:“好,这点小事,难不倒我。后会有期!”
芊芊浅笑应之:“后会有期!”
待教习长老与众人赶到时,弓藏岛之人早已离去,芊芊因为怕众人询问战事,索性就躺在地上装晕,后来还是教习长老将她抱回住处的。
一觉醒来,已是月中时分,此时大家皆已纷纷退下,惟有教习长老仍旧陪护在她身边。一见她睁开杏眸,他便立马关怀:“如何,还难不难受?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会突然昏倒呢?”
芊芊僵直的坐起,幽幽想起慕岚公主一事,心中仍旧悲凉万分,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关怀,眼角一润,竟就哭将起来。教习长老虽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何事,但见她伤心若此,立马就将她拥入怀中,并轻声安慰道:“别后,恶人已走,大家都平安无事,没什么好哭的。”
芊芊却仍旧止不住哭,并断断续续的问道:“我不是害怕……不,我是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