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岚心里一惊,暗想,原来此人真的来自弓藏岛,只是她对那座岛的印象不好,之前见过的几人,个个都形容丑陋,未料到竟有一人生得俊美无比,这也真是奇了。
她只顾思索他的来历,一时倒也忘了追究他又开始胡言乱语。
花邀风再又说道:“行了,如今既然找到你了,你就随我一道走吧。你我宿命相系,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说完他便伸出手来,想要将她牵住。慕岚公主一记激灵,随机应变,忙将身撤到一边,便避了他的手。花邀风无奈一笑,再又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言出必行的。”
眨巴了两下大眼,慕岚公主半恼半羞的瞪着花邀风,慌乱间,脸色更添娇红,又质问道:“你说我俩宿命相系?这是什么话?”
花邀风连忙解释说道:“你可曾解开过怜家的‘血际封印’?……我正是那个被怜家残害了七百年的人。”
慕岚公主心里一冷,蓦地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弓藏岛之主的儿子,弄了半天,他是搞混了她与芊芊的身份,才会来此与她胡搅蛮缠啊!思及此,她突然暗怒中烧,心中隐隐骂道:“可恶的臭丫头,明明身份卑微,但为何所有的人都喜欢围着她转?”
一想到方才花邀风向她种种示好,皆是因为将错认成了芊芊,她心中便更加气盛。杏眸稍转,她突然想到一招歹意。轻勾了勾嘴角,她便对他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胎光’的主人!……不成,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除非你能先帮我办成一件事!”
花邀风性情单纯,甚至都没细想,就爽快地答应了她:“好吧,你要我办成何事,只管说来!”
慕岚公主檀口稍捻,翩翩而道:“简单,你看见我身上的伤了吗?只要你能帮我报了这一剑之仇,杀了那名叫做芊芊的妖女,我便答应随你而去。”
慕岚公主心里盘算,芊芊有赤炼在侧,就算此人武艺超群,也定非是他的对手,到时或是两败俱伤,或是他死于非命,弓藏岛之人都一定不会放过芊芊与赤炼,若是两双反目,自己不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吗?
花邀风看了看她肩上的伤口,马上就答应了她:“这有何难?待我取下那丫头的人头,就算是我的聘礼了。她住在哪儿,你直接告诉我吧。”
慕岚公主心中暗暗欣喜一记,脸上自是不露痕迹,又量了他一眼,才说道:“那丫头很厉害的,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到时你若是被她拿住,应该不会出卖我吧?”
花邀风摆摆手,十分坦荡的说道:“不会,你我性命相系,你恨的人我也恨。但我绝不会说出你的名字。”
慕岚公主点点头,即便将教习殿的位置说予他听。她心道,这人当真是个傻瓜,这下可好,省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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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片时后,花邀风便暗自潜进了教习殿中,此时日影已黯,芊芊正在后厨中准备晚饭,并未呆在房中。花邀风依照慕岚公主的指示,轻而易举的潜进了她的房间,四下环看了看,竟然望见一位脸带牡丹面具的男子正襟坐于漆金细缕的千工榻上,隐隐往他觑来一眼,目光里一派彻冷伤骨。
任是一贯自信满满的花邀风竟然也为这一记眼神打了个寒噤,心中幽幽思道:“却不知这位高人是谁?……莫非‘芊芊’并不是女儿家的名字?又或这是她女扮男装的模样?所以才戴着面具?”
正思忖间,对峙之人先行开言,冷冷说道:“好大的狗胆啊,报上名来!”
花邀风眉宇一凛,心中不敢松懈半分,且又说道:“我娘教我,依君子之礼,应在请教他人姓名之前先自报家门,你怎不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未料对方却蔑笑一记,过后才道:“那你娘没教过你,女子闺房,男子不得擅入吗?”
“这……”花邀风倒一时语塞起来。
那男子摇摇头,又道:“小子,你要找的人在后院里,快去吧!”
花邀风暗叹,还好此人并不是“芊芊”!怕此言有假,他立马问明:“你为何要告诉我?你不怕我来意不善,会对她不利吗?”
那人摇摇头,只道:“或杀或剐,你自请便!”
花邀风心中暗暗思道:“看来这个芊芊的为人当真不好,所以才会结下这么多的梁子,哼,我今料理了她,不正是为民除害吗?”
思若此,他亦不再逗留,当即隐作一缕清烟,随风潜出房外,径直朝后院飘去。
行过一排青柳石径,可见不远有一处地方以石块垒高,叠出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之中烟雾缭绕,使人不得见池子的全貌。池东处种着一大棵五色妖桃,此季正是春暖花时,树上粉瓣徐徐旋落入迷雾里,片片有如个个舞姿婀娜的妙舞女郎,花香故作轻佻,随风流散,但来至鼻前,却又流露出本质里的矜髓,香郁淡旖,令人不禁神往目眩。
花邀风于氤氲水雾间伫足观望了一会儿,兀自心道:“这处温泉的风景倒是不差,只可惜弓藏岛四周环海,并无泉眼可透,实在可惜!”正此时,突然闻得池中传来一阵脚步走动的习习动静,惊得他后背一直,当时怔住。
他禁不住思道:“该不会那位姑娘正在泉中洗浴吧?唉,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就算要杀她,也得给人留个清白名声吧?”
没来由的,他的双颊突然微微潮热起来,亦不是是受温泉的热气所致,还是因为害了羞。不多想,他连忙调转步子,意欲撤出此地。一个冷透的声音却穿雾而来,如一柄峭寒锋利的宝剑,直直地抵在了他后背:“好大的胆子!你是谁,竟敢私闯教习殿,还敢偷看我洗澡?”对方声音浑厚沙哑,乍一听竟与男子无差,使得花邀风不禁奇道:“咦?这丫头说话的声音怎如此低沉?简直就像是个男人一般!”
稍一顿,他豁然明白过来,拍了记手,兀自嘟囔道:“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个凶巴巴的男人婆!而且……还是个人品差到极点的凶巴巴的男人婆!……哼!我如此正义的一个人,岂容这等人再贻害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