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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希娜·怒风2

潜伏在地狱火半岛深红的焦土上,希娜死死盯着对面恶魔的营地。同行的斥候打着手势询问是否要靠近些。希娜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与同伴缓缓向前移动。这是距离他们营地最近的恶魔营地,最近有些异动。轻手轻脚的向其靠近,隐隐约约能看见其中有绿焰闪动。希娜心中一凛,暗自祈祷着不要像她猜测的那样……

进了……那绿焰越发清晰,是地狱火,没有痛感可以做为攻城武器投射入敌方阵营的地狱火!周遭还有破坏魔与愤怒卫士,以及法师的克星地狱犬……数着这些恶魔的数量,希娜的心越来越凉。

希娜急忙打出撤退的手势,这些恶魔要出击,首要目标大概就是他们的营地,而他们是绝对抵挡不住的。若要不是,这些恶魔出现在其他战场上,也是件很糟糕的事。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地狱犬的咆哮声。位于她东侧的那名斥候在看到这些这些的恶魔时慌乱了一瞬,被地狱犬发现了。地狱犬咬上了那名斥候的手臂,鲜血的味道一下蔓延开来,营地中的恶魔躁动起来。那名被发现的同伴已经救不会来了,同行的另外几名斥候包括自己在这些躁动的恶魔中处境也很危险。毫不犹豫的,希娜破开了自己的伪装,高声喊道:“散开!活着回去!”

从她破开伪装到高喊完这六个字,所有的恶魔都向她扑来。几乎是瞬间的事,她从扑来的恶魔中找出可以逃离的缝隙。柔韧而强壮的身体敏捷的躲开恶魔们的攻击,就像一条湿滑的泥鳅从人的指缝间溜走一样。

希娜拖出了包围圈,几乎是没有迟疑得向己方营地的反方向冲去。身后的恶魔对她展开了追击,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注意身后跟来了多少恶魔,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她要活着,哪怕她做出这样吸引恶魔注意力的举动,哪怕她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但此刻她只剩下活的欲望。

精疲力竭的希娜趁着夜色躲在一堆乱石堆后面。她已经逃了两天,追击的恶魔只剩下两只地狱犬,其余的已经离开,也许他们觉得没空补给的情况下逃亡这么久对一个“孱弱”的精灵而言是支持不住的。而事实的确如此……

腿因为高强度的奔行略微浮肿起来,灰尘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皮甲上有着数道或深或浅的划痕,有些划痕周围还有这凝固的血……右腿小腿以下的皮甲甚至已经不见,然而这些比起侵蚀着她的干渴饥饿与疲倦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地狱犬的声音靠近了,希娜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她宁愿饿死累死在这荒凉的地方,也不要死在恶魔口下。

两只地狱犬很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它们的嘴张着,露出其中肮脏的尖牙。就在同时,两只恶魔一齐向她扑来。希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闪开攻击,将短剑狠狠从侧面刺入一只地狱犬的头部使其瞬间毙命,而另一只地狱犬她就无从顾忌了。短剑一时拔不出来,她只能用双手抓住向她伸来的一对触手。地狱犬肮脏而尖利的牙齿咬上了她失去护甲的那条小腿。

剧烈的痛楚使他的身体一阵痉挛,手借着痛感更用力的抓着那两条触手。尝到血味的地狱犬不会放开自己的猎物,一精灵一恶魔就这么僵持着,但谁都明白这样下去胜者一定不会是希娜。

短剑还在另一只地狱犬的体内,希娜现在根本没时间去拔出来。用左腿去蹬踹,但地狱犬头部坚硬的鳞状皮肤使它基本无视了希娜的抵抗,反而咬得更紧。在危机时刻,希娜不知怎么想起了她幼时在书上看到过的魔法……对,魔法。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会想到这个,但是现在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带着淡紫罗兰色的能量以希娜为中心几块的向外扩散,推开了十码范围内的一切。紧咬着她的地狱犬也一样,它被弹飞撞在岩石上昏迷过去,嘴里还咬着几条从希娜腿上扯下来的皮肉。

强忍着疼痛,希娜爬着从早已死亡的恶魔身上取出短剑,随后结束了昏迷的恶魔的生命。

恶魔的威胁解除了……但是希娜的状态已经不能再糟。饥饿与疲倦更加凶猛地侵蚀着她,腿上翻卷起来的皮肉间还在不断的流着血……她到极限了。

死亡一步步向她走来,她却无力反抗……恍惚间,他想起了从前,那在希尔布莱德时幸福快乐的日子……还有她的梦魇。

紫罗兰色的光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迫近的死亡,挣扎着。她要活下去……她的生命是他们换来的,她不能死!

指尖跳动着火焰焦灼着伤口,虽然痛苦却能让伤口不再流血……是的,她记得每个法术,她从未忘记过这些……简单的对方向进行了一些推断,她发现这附近大概再几个小时的路程就是另一个营地。但是她没有食物来解决饥饿恢复体力是绝对撑不住的,这时她的目光瞄向了地上两只地狱犬的尸体……

恶魔的肉……大概也能提供些能量吧……

贝瑞尔斯像往常一样在营地外围巡逻,在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与地面格格不入的物体。招呼着同伴,握紧了手中的剑盾,他小心翼翼的凑近。当他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手中的剑都没有拿稳掉到了地上。

“右腿小腿半数肌肉被利物割下,腿筋也有受伤,但所幸没有断裂。伤口表面因为及时被烧焦所以目前没有出现感染之类的问题。身体虚弱,大概几日之间只进行了少量的进食并未曾饮水。”军医将本子合上,发出“啪”的一声。“推断是从恶魔的追击中逃出来的,她的身上还带着一丝恶魔的气味”

贝瑞尔斯向军医道谢,送他出了营帐。拉过椅子坐在希娜的病床边。他主动与长官申请照看这个斥候,以便于在她清醒以后获得第一手消息。毕竟一名疑似刚逃出恶魔追击的斥候带着比较重要的情报的可能性很高。

希娜躺在病床上,脸上呈现着一种平和的神态。贝瑞尔斯从没见过这样的希娜,从在监狱里见到她起她一只都是冷冰冰的……但是这样平和的神态令她更像他心中的那个精灵,眉眼,头发,耳朵……真是像极了。恍惚中,他的手抚上了希娜的脸,随着他的视线滑动。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触电般的收回了手,紧张的看着昏迷的女孩,生怕她醒来,发现自己这愈矩的举动。

然而希娜依旧昏迷着,对贝瑞尔斯的动作不做任何反应。

当希娜醒来已经是四天以后。久未睁开的眼睛被光线刺得眯起,还没能看清东西,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希娜!你终于醒了!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绿色?”

眼睛这才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这让她看清了周围的景物:普通的营帐,普通的病床,还有身边的白发精灵,他的脸上还有被被单压出的痕迹,看上去他刚才是趴在床沿睡着的。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嗓子却是一阵刺痛。

一杯温热的清水递到她眼前,无疑是贝瑞尔斯递来的。看见希娜结果水小口饮着,贝瑞尔斯松了口气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去报告长官了。

不过离开的动作希娜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逃跑的感觉。

这个营地的长官来了,希娜在于其交谈的过程中得知,她所属的营地在前几天因为被恶魔进攻向这里求援,但援军赶到的时候哪里只剩下废墟和跳动的绿色余焰,那个营地的幸存者只剩下她了,前来求援的斥候跟随援军赶到的时候没受住刺激一头栽进了绿火中。

听到这个消息,希娜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她便再次开口,讲述自己在恶魔营地中所看到的一切,比如各个兵种的数量之类的信息。贝瑞尔斯注意到,希娜身上的那种冰冷的死寂感更强了。他心里为她难过,但他不能上去安慰她。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多了。希娜的右腿被断言无法恢复如初,一定会留下后遗症。她申请了退伍,会跟随其他重伤员一起被遣送回银月城。

“你要走了?”在希娜启程的前一天,贝瑞尔斯找到了她

“恩。”回应贝瑞尔斯的是一个简短的鼻音。希娜伤到的不仅仅是腿,还有嗓子。她的声音再也不是如同夜莺一样美妙了,现在她沙哑的嗓音自己都不想再听。

“那……保重。回去以后好好休养。”贝瑞尔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后失落地离去。

坐在轮椅上的希娜盯着贝瑞尔斯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才轻轻闭上了了眼睛。

被送回银月城的希娜与其他一些伤员一起接受着治疗。她对此虽然配合,却是不以为意,反正不管怎样她的腿也不会再恢复如初了

“伤口康复的情况不错。”医师笑着为她检查着伤口,而希娜只是合眼靠着轮椅的椅背,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医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为她换药,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们。

“小希娜!~~~~~~”随着一道高分贝并带着一堆销魂颤音的……呼唤?病房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医师不满地起身,拦住来人。“先生,医疗室内不准喧哗。”

“咳,抱歉,我只是太兴奋了。”白发精灵冲医师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抬手用指节重重地敲了一下希娜的头,发出“咚”的一声。“小希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记得出来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么?”

习惯性地伸手护住头,这次乔瑟夫是真下了力道。希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瑟夫抢过医师手里的药一下坐到地上,手抓着希娜的膝盖开始碎碎念。

“出门的时候答应的注意安全呢?这腿伤成这个样子是要闹哪样?”检查一翻后乔瑟夫开始给希娜上药。药接触到皮肉时希娜的腿反射性的缩了一下,乔瑟夫甩了个白眼,手上嘴上并没有停。“你看看,居然让自己伤成这个样子答应我的注意安全呢虽然战场这种地方没有死在那里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你学的隐匿闪避这些保命的技巧都学到哪里去了……”

虽然听着乔瑟夫的碎碎念心里暖暖的,但是看着围观群众们的眼神,希娜深知让乔瑟夫再这么说下去自己就没脸继续在这里休养了。当即用左脚踢向乔瑟夫。目标虽然躲开,但是话也打断了。

“小希娜你……”

“父亲大人,我怕您这么久不喘气会憋死。”

随之而来的是个别围观群众喷笑声和乔瑟夫哀怨的眼神。

乔瑟夫之后每天都来看望女儿,当然还有每日的碎碎念。但是这一日不同,乔瑟夫来了以后一言不发。

“我已经知道了,父亲您不用多说。”希娜无力的坐在轮椅上,眼睛轻轻闭着。语气冰冷的让乔瑟夫觉得发寒。

“你已经知道了啊……”是啊,这里基本都是王子曾经带走的人,看这里凝重的气氛希娜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

“父亲,我想独自静静。”

“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了,我有些事要离开,明天就走,你要照顾好自己。”

“恩。”

希娜那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脑海中一只回放着她从监狱中被救出的场景……跳动的余焰,明亮的火光,王子的身影在火焰下宛若神明……那时她就认定要追随王子,如果是王子的命令自己就算冲进恶魔堆中都不会犹豫。可他……他为何会背叛?为何他会背叛自己的族人与恶魔为伍,为什么?然而希娜知道这消息应该是真的……但她还是……

心中的又一根支柱轰然崩塌,再加上那天以后乔瑟夫也未曾来看过她,她的内心充满了焦躁的情绪。前来开导曾经王子部下的人也被她吼走,她再也不想听见凯尔萨斯这个名字了。

在休养了将近一年以后,她终于可以离开轮椅与拐杖可以行走了。但是她的右腿还是有了后遗症,让她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同时她得到破碎残阳打到奎尔丹纳斯的消息,因为不想听到之后“凯尔萨斯被打败了”或者“被凯尔萨斯打败了”这样的消息,她离开了。

她回到希尔布莱德,但她并没有直接回拉文霍德,而是回到了原点——她出生的地方,那个地图上未能标注出的角落。

希娜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寸草不生,回荡着不稳定奥数能量的深坑,但她实际看到的却是一片绿草。将近百年的功夫这里被自然的力量完美修复了,只能见一片绿草茵茵,隐约能看出一圈低落的土地而已。

希娜在草地中间跪下,当年的事达拉然也有人调查,但结果时发生意外无人生还。后来消息被封锁了,相关资料和知道这些的人大概也在天灾入侵期间毁了。而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她也从未向外界提起过,哪怕乔瑟夫问起也被她的一句:“这不重要了。”给堵回去。而现在她也不想再追究当时到底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轻轻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泪滴的形状,虽然有着光滑温润的表面却并不反光。这是她离开银月城的时候请人熔铸的,它的原身是那把短剑,那把从达拉然监狱带出来,直到她回到银月城期间唯一的武器。现在已经残破了,所以她将其熔铸,轻轻的埋在泥土之下转身离开。

就让这两段记忆,在这里一起被掩埋吧……

回到拉文霍德,没过几天接到女儿留言的乔瑟夫风风火火的从银月城回来,见到女儿正准备再来一次碎碎念的时候,却被希娜一句话堵了回去。

“父亲,我想和您一起做佣兵”

某二乔带着女儿乐呵呵的去藏宝海湾做佣兵登记。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海风,希娜心中只觉得一阵平静。过往的一切她都放下了,一起被掩埋不会再困扰她的内心。然而新的困扰很快又来了……

“抱歉先生,我不是暗夜精灵”

“抱歉我虽然姓怒风但是不是暗夜精灵”

“我不是暗夜精灵”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暗夜精灵!!!”

“我特么不是暗夜精灵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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