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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艾璐琳·河风

曾经……其实也并没有多久以前。高等精灵王国奎尔萨拉斯的土地上,诞生了一个叛逆的精灵小伙子,他的名字叫弗瑞·河风。

弗瑞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实在是不成样子。于是在他成年后的某一天,他一拍桌子,背上行囊,喊着我要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就踏上旅程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走出奎尔萨拉斯,来到了邻国一个叫布瑞尔的城市时,遇上了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孩。

那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类女孩,是一位纯洁的牧师。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令弗瑞着迷。而英俊帅气的弗瑞也吸引着哪位名为乌娜·斯莱舍的女孩的注意。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很快就有了一个孩子,弗瑞给她起名为:艾璐琳。

至于什么“我要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弗瑞表示,让这个想法一边待着去吧。

艾璐琳具有父亲一切的精灵特征:金发,蓝眼,肤色雪白,一对尖尖的长耳会随着她头部的动作晃动,好像就连精灵对于法术的天赋也遗传来了——她总是能快速有效地学会各种圣光法术。某种意义上,她就像一个血统纯正的精灵一样。

艾璐琳生命前十八年都在布瑞尔过着简单却幸福快乐的日子:有爱她的父母,有友善的朋友,还有……但是幸福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在她十八岁那年,母亲得了重病,离开了父女俩个。

艾璐琳在母亲去世之后的数月都是浑浑噩噩的。她把自己关在教堂的房间中不停地做着祷告,她知道母亲作为人类离开她的日子并不远了,她也明白圣光并非万能,但悲伤仍是不可避免的充满了她的内心,甚至在她还未能发现的时候在她的心底留下一颗种子。

海潮会涨起,也会落下。悲伤也一样……盈满内心的悲伤总会褪去的,时间会抹去一切。妻子去世一年之后,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弗瑞准备带着女儿继续他的旅行。

“你要和父亲继续旅行?”

“是啊,亲爱的。父亲他现在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事了,但其实他的内心依旧脆弱……我现在不能离开他……”

“好吧,一路小心……保护好你自己。”

“放心吧,我可不是连法杖都挥不起来的小女孩了。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然后去达拉然找你。”

艾璐琳吻别了这里,跟着父亲离开。她不知道,当她再次回来这里的时候这里……

父女二人一路南下,继续旅行。银松森林,希尔布莱德丘陵,阿拉索高地……然后是湿地……在父女两人旅途中的一次闲聊中,艾璐琳提到了父亲的家乡。弗瑞看着眼前的女儿,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离家太久太久了。

突如其来浓烈的思乡之情让弗瑞立刻决定收拾东西带着女儿回去。他们就近到了米奈希尔港雇佣了一艘船打算回去。码头的管理者皱着眉看着父女俩,说出了他的顾虑。

“知道么,北方那边据说不太平,好像是打仗了还是怎么着。”管理者拿着烟斗,吐着烟气,“还说有一种奇怪的瘟疫蔓延开了……半个月以前的消息了,现在的情况谁也不好说。所以除非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价……”

弗瑞解下腰间的包裹,仍在管理者的面前。松松绑起的绳子支撑不住,一下散开了——金色的光晃得管理者眼睛生疼。一袋子的金币,父女俩几乎全部的家当。

“好吧,我立马给你们安排。”

北方的消息在船上是传不过来的。但是父女俩与水手交流中得到的只言片语却越发的令人不安。当船驶入奎尔萨拉斯的时候,两人都惊呆了——天灾刚刚洗劫了这里,幽魂之地,死亡之痕,被天灾占领的村落……这一切的一切令弗瑞感到疯狂,他几乎是疯了一样带着艾璐琳四处寻找着他曾经认识的人,但是……一个都找不到了。

当他们站在银月城皇家贸易区的一个小别墅前的时候,艾璐琳看着父亲憔悴的脸,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精灵,他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白,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泰尼恩!”弗瑞的心一下放了下来,给了泰尼恩一个大大的拥抱,力道大的这个虚弱的精灵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太阳之井在上,你还活着!你哥哥呢?”

年轻的精灵大口喘着气,“好久不见,弗瑞。是啊,太阳之井在上,我还活着,可是我哥哥……他死了……幽魂之地,他死在哪里,天灾的脚下。直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回来。弗瑞,你当年任性的旅行倒是救了你一命。”

“我……”弗瑞不知道该说什么,呆愣的站着。

“算了,这些都过去了。进来吧,站在门口不好。”泰尼恩这时才看到弗瑞身后的艾璐琳,“这位是……”

“我女儿,艾璐琳。”弗瑞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小艾走上前来向泰尼恩问好。

“我叫泰尼恩,泰尼恩·鹰翼,一名法师。”

泰尼恩领着父女俩进屋,屋子里很乱,魔法扫帚停在一边,悬浮书架掉在地上,书落了满地。

“我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天灾污染了太阳井……现在太阳井已经爆炸,整个奎尔萨拉斯的魔法能量正在流失。王子前两日从达拉然回来,正在募兵去对抗天灾。”泰尼恩坐在椅子上,顺手给父女两人分别倒了杯水,“你要是在晚上两天,我估计就已经跟随王子出征了。”

“募兵点在哪里?”弗瑞将杯中的水一口喝下

“父亲……您……”

“我没能在这里最需要我的时候留在这里,现在我要做出补偿。”弗瑞拍了拍女儿的头,“你就留在这里吧,好么?留下来帮助伤员,他们需要治疗者”

“是……父亲,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我答应你,亲爱的。泰尼,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金雾村已经毁了,我的家……也未能幸免。我女儿能不能借住在你这里?”

“可以。”

第三天,弗瑞就离开了。临行前艾璐琳将母亲留给她的铜坠饰挂在了父亲的脖子上(里面有一家三口的小画像),并与他拥抱。那时的艾璐琳还不知道,这次简单的送行会成为父亲为她留下的最后记忆。

送走了父亲与泰尼恩,持有大陆官方牧师证明的艾璐琳很快就开始协助救治伤员的工作。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同样的法术,她需要比以往努力数倍才能的到圣光的相应。而其他的牧师有的甚至完全得不到圣光的回应了——她的状况已经是很好的了。

显然,圣光抛弃了奎尔萨拉斯。

当你全然呼唤着圣光,累的快要昏死,却只能治疗到数量极少的伤员,甚至最后拼尽全力撑着的结果还比不上一瓶伤药的时候,再抬眼看看更多的伤者,换做是谁内心都会崩溃吧?艾璐琳每日结束任务回到住所,心中总是充斥着愧疚与怀疑——对自己无法治愈同胞的伤痛而愧疚,对圣光的差别对待产生怀疑,而这些都在悄然的转化成憎恨——对圣光的憎恨,恨一向正义善良的圣光在这时抛弃了奎尔萨拉斯,在这里最需要它的时候。但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意识到憎恨的产生。

“小艾!”又是一天,艾璐琳放空内心只是,突然听见有人叫她。转头发现泰尼恩站在门口,穿着红色的法袍,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了。

“泰尼恩叔叔!你怎么……我父亲呢?”

法师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那个愚蠢的人类主帅处处刁难我们,甚至逼得王子不得不和娜迦合作……太阳之井在上,即使是被逼无奈我也不要和那种湿湿滑滑恶心黏腻的低级生物合作,所以我回来了。弗瑞继续追随着王子,他现在过得很好。”

“原来如此……

“小艾,你看上去不太好,发生了什么?”

艾璐琳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这段时间的一切都与泰尼恩倾诉了。法师认真的听完,摸着下巴提议:“为什么你不去找点专业的家伙去解决疑惑呢?比如提尔之手哪里?”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根本无法到那里去,到处都是天灾。”

“没人告诉过你,我对转化系的法术有点研究么?”泰尼恩不满的一挑眉毛,“给我一会儿,我确定一下哪里的空间节点,然后给你开个传送门就好。”

“谢谢……泰尼恩叔叔……”

踏入传送门,艾璐琳顺利到达了提尔之手。令她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数月,泰尼恩就找了过来。

当再次见到泰尼恩的时候,艾璐琳惊讶的发现泰尼恩原本湛蓝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翠绿色,如同两枚通透的翡翠,连肤色也从以前的苍白变得微微泛红。

“小艾,一直以来,你有没有感觉到灵魂的空虚,好像自己如同不完整的一样?”

“是有过……很难受的感觉。”

“那时魔瘾,太阳井爆炸以后我们失去了力量源泉,缺少魔法能量导致的。”

“是这样么……我还以为是过度劳累……我每次向圣光祈祷都会让自己更好受些……虽然只是缓解。”

“大概是因为圣光也是一种魔法能量也能对你的身体做出一定的补充。现在的问题是,大法师罗曼斯带回一种从物品甚至生物身上吸取能量的方法,还有这个。”

绿色的水晶躺在泰尼恩掌心,那是一种病态的绿色,“邪能水晶,从中吸取邪能是目前最高效的方法……但是后果是眼睛的颜色会因为邪能的污染变成绿色。现在城中不愿意吸食邪能的反对者都被驱逐了,你若是还想回去,就必须吸食邪能,哪怕一点点,只要眼睛颜色变色就够了。”

“好,要怎么做?”

泰尼恩没想到艾璐琳这么爽快答应,“你要想好,这可是邪能。”

“父亲答应过我会回来的。我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回不去,父亲回来没有看见我一定会很伤心吧。”

“好吧……那你这样……”

然而三天过去了

邪能水晶被泰尼恩狠狠的摔在地上,三天!他教了艾璐琳三天如何吸食能量,他自认为自己教的已经很好了,但是这个姑娘还是一点都没学会……

“我放弃了!”泰尼恩掏出一面镜子对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艾璐琳脸旁摆弄起来。“好了!”

艾璐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也变成了通透的绿,看起来和泰尼恩一模一样

“奥数伪装,因为只在眼部弄了一点点,所以被发现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弄一遍。搞定了,咱们回去吧。”

“额……泰尼恩叔叔,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还有些一问题没有解开……”

泰尼恩不知他当时是用了多大的精力才没让自己暴走的,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他让下两片绿色的特制水晶薄片告诉艾璐琳这玩意只能戴一次持续时间一天想回来的时候戴着这个回去就好然后怒气冲冲的施展传送法术走了。

泰尼恩不知道,那一别之后再见到艾璐琳竟是几年以后了。驻扎在提尔之手的圣骑士在他去找艾璐琳的那一年分成了银色黎明与血色十字军两派,而最近又传来血色领地被天灾攻占的消息。他想去找艾璐琳,可是却不知为何无法确定那附近的空间节点。

敲门声将他从确定空间节点的工作中拉了起来。敲门的是一个红发女孩。看到泰尼恩迷茫的眼神,女孩笑了,翡翠般通透的眸子都眯了起来。

“泰尼恩叔叔,是我啦~”

“小艾!”泰尼恩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与从前相差巨大的艾璐琳:曾经如阳光一般美丽的金发变成了夺目的红色,耳尖上也戴起了饰物,虽然女孩子带耳饰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泰尼恩还是觉得怪怪的。更令泰尼恩觉得不同的……他也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

“你……这是……”

艾璐琳随意的拿起自己的一缕红发,“不过是染了。我在白银之手分裂的时候就跟着银色黎明离开了,血色十字军的狂热已经曲解了圣光的本质。然后我又在圣光之愿礼拜堂待了一阵子。”

“额……好吧……你没事就好。”

“泰尼恩叔叔,我能继续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么?我要等我父亲回来……”

“可是小艾,王子他……弗瑞……”

“我知道,但是父亲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他是不会食言的。”

阳光下,少女的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奎尔萨拉斯的阳光在她身下投射出一片模糊的阴影,并为她带来一份灿烂的晨曦。

后记

黑暗之门三十一年,已经成为一名随军牧师的艾璐琳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旅者梦乡。

“长官,今天生意好像不错啊。”

“是啊艾璐琳。”吧台后面的白发精灵眯起眼睛,熟练地倒了一杯月梅汁放在吧台上。

“艾璐琳……小艾?”

艾璐琳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精灵,自己刚才好像不小心打断了他和长官的对话。惊讶,欣喜,悲伤……内心之间,种种情绪转瞬而过。时光的流沙让她和他分开太久,但是最后,她却只是轻轻抬起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艾洛斯,好久不见……本来答应你会去达拉然找你的……”

“小艾,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说。”

“嗯。”

精致的铜质坠饰被铜丝链子牵扯住,在空中微微晃动。艾璐琳认得这个,认得它上面每一条花纹,每一个细节。她轻轻地接过坠饰拿在手中,是暖的。是它太温暖,还是自己的手太冰凉?

“父亲答应过我,会回来的……”艾璐琳握紧了坠饰,一滴泪水悄然从眼中滑落,“他没有食言,他……他回来了……”

艾洛斯站起身,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

“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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