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一出世便被遗弃,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在他被饿死前一个醉汉捡到了他,而后那个醉汉便收养了他。
醉汉死了婆娘,性格凶暴,所以他几乎是在那醉汉的虐打之下九死一生活下来的。
这一切,直到他六岁那年。
醉汉又一次烂醉而来。
那醉汉摇摇晃晃的走进那间四面透风破烂不堪的毛胚房内,房内虫蚁满地,四周散着浓浓刺鼻的霉臭味还有腐烂的血腥味,饶是醉酒的他也不禁捏了捏鼻子。
那屋内什么也没有,只有墙上赫然钉的一根粗大的铁链,和铁链的另一头锁着的一个满身是血,早已经不成人形的小男孩。
而那小男孩,便是莫言。
此时,他衣不蔽体,浑身都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见那男人朝他走来,他只能艰难的爬向墙角,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个醉熏熏的男人,那铁链随着他的挪动磨进他的腿骨,那白骨森森可见,那原本应当细嫩的皮肤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结了痂的,未结痂的,化脓的。
而他虽然浑身是伤,但却头脑清楚,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表现出惊惧,否则那男人下手时会更加兴奋,他不能大声的哭叫,否则那个男人下手时会更加畅快,他更不能笑对,否则那男人下手时会加狠厉。
所以,当那个男人拿起铁钉和盐水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望着那个男人。
“哈哈!你真是根贱骨头,也没枉我捡你回来,你真是让我惊喜啊,你说说,要是没了你,该怎么办,我的日子除了酒,就真的再没有别的事可干啦!”
“乖,你身上的鞭笞还没好,这次,我们就再试试钉子吧。”
那醉汉的脸上浮起暴戾,一边说,一边一脸十分享受的样子将浸了盐水的铁钉刺入他的身体,
直到他将手里的钉子统统用完,他才罢了手。
最后,那醉汉终于兴致恹恹,踢了他一脚之后,将撇在腰间的酒壶取下解开喝下一口之后全部倒在了他的身上,满意的看着他晕了过去,这才又醉醺醺的转身去了另一边的屋子里睡觉。
而在那男人走后,那男孩的眼睛却猛然睁开,一贯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可他墨黑的眸子里却偏偏闪着执拗的光芒,抬起颤抖的手,将那男人刺进他身体里的钉子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
每拔一根,就传来比方才刺进去的时候更加噬骨的痛意。
最后,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而每动一下,那冰冷的铁链就刺磨一下他的骨头,他拖起残破的身体,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正在下雪,而今日,他终于将铁链磨断,他要活着逃出这里,然后活着回来将那男人给他的六年还给那个男人。
那是他为何坚持活到现在的唯一理由。
茫茫的雪地里,暗红色的鲜血沿着他走过的路好似开出的一朵朵刺目的蔷薇,凛冽冰冷的寒风刮的他的身体已经早已没有了知觉,又凭着意念走了许久,终于,他支撑不住,跌倒在了地上,那墨黑的眸子里分明闪着森森的执念。
他怎能甘心啊。
就算死也不能甘心啊。
可是,事到如今,他那副身体,却早已是有心无力!
自他来到这个世上开始,上天就从未对他笑过。
笑一笑吧,这么想着,终于,他的嘴角溢出一丝惨淡的笑意。
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那是一个隐秘的宅子,他浑身都泡在药水池里,身边还站着一两个仆从样的人。
身上的伤疤竟都不见了,骨头也像是重生了一般,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他想,他又被人救了么,只是这次,是幸,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