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贵一边点头,一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抓出一把金锞子,随手扔了过去。那新制才出炉的金锭子一路骨碌碌滚到了曲烟烟脚下,在落日的余晖下,泛出黄澄澄的夺目金光,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啊!”冯高氏婆媳几个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死死地瞪着那些满地乱滚的金锞子,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唯有曲烟烟一人,对此完全视若无睹,从容不迫地从金锞子上面迈了过去,神情丝毫未变。
王喜贵赞了声好,点头道:“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容貌,倒真是难得。不象个乡下女儿,倒象位官家的小姐了”。
说罢便闲闲地向里正道:“这个丫头你记下来罢,五日后送到县衙里去。咱家还要再去别处看看,就不在这儿多耽搁了。”
说着便熟稔地拍了拍曲烟烟的肩膀,信手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她手里,笑道:“朝廷的赏资要过几日才会拨到你们家里。你们穷家小户的也艰难,这儿有五十两银子,算是我私人接济你的罢。这两天你到城里置办几件象样的衣裳首饰,五日后你随咱家入宫。进宫面圣得好生捣饬捣饬,穿得太寒酸了可不好。”
曲烟烟在前世和这位王公公是打过交道的,知道他最是个城府深善钻营的主儿,不然又如何坐得上那天乾宫首领太监的位子?如今他肯这样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说明自己已入了他的眼。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重返宫中,见到明渊看来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曲烟烟心中欣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当下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银票,唇边噙了丝清浅的笑意,缓声道:“多谢公公提携,一切还有劳公公指点照顾……滴水之恩,民女日后自当涌泉相报。”
王喜贵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嘿嘿笑了两声,点了点头,道:“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有出息,有前途。”
冯高氏犹自贪婪地盯着地下那些金锞子看,耳内听着曲王二人言来语往,一时竟插不进嘴去。直到两个随从上前将那那些金子捡拾了起来,又见王喜贵已经转身离开了,她这才如梦初醒,蹦起来大喊一声:
“公公老爷,这可不行啊,她是我冯家的儿媳妇,可不能跟着你走啊……”
“媳妇?不是你干闺女么?”王喜贵诧异地回过头来,扫了里正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冯高氏急忙分辨:“那啥……乡佬儿他也不大清楚这里头的事儿,说错了也是有的……其实我哪有什么干闺女,这丫头根本就是我的……”
“我是他们买来冲喜的,但并未和那人圆过房!那人现在已经死了。”曲烟烟抢先一步,口齿清晰地打断了冯高氏的话,继而径直走到王喜贵面前,背对了冯高氏,冷静而恳切地轻声道:
“王公公容禀:进宫侍驾是民女梦寐以求的事。可民女不是自由身,还有卖身契捏在那冯高氏手里。求公公助民女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