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在村中间,小学学校建的还是挺好的,是村里最长的房子了,有七八间,觉得只有学校的前面汇制了图案。
小学的操场很大。
记得那年夏天来个照相的,他们弄个背景挂在学校的墙上,就开始有人照相。
常永丽,刘丽艳她们都比我大,她们都很踊跃。几天后,照相的那个人又来了,并拿了上次她们照的照片,我看到了她们的相片,那令我很心动。
我问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告诉我,如果想照,回家要钱去。我快速的跑回家,像妈妈要钱,无论我使出了什么招,妈妈就是不给(后来我才明白,家里刚盖完房子,家里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最后妈妈无奈的说去西头向你爷要。
我又快速的跑向了淀粉厂,看到了爷爷,说要照相,没有钱。爷爷在我的肯求下终于给了我钱,但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照相的人已经走了,旁边的人告诉我没有关系,过几天他们还会来呢。起初我还盼着呢,但过几天他们也没有来。
我一直遗憾没有小学的照片。
晚上放学回家,听妈妈和爸爸絮叨着说话。
爸爸说:“现在能弄,就花个几千块钱,没有关系的还弄不了呢”
妈妈说:“现在哪儿有那么多钱呢,长大了,说不准以后,自己有出息,自己弄个商品粮呢!”
“就怕到时候后悔,李才旺的儿子和刘和的姑娘都买了,都是商品粮了”
我问爸爸什么是商品粮,爸爸说:“就是不再是农业户口了,是城市户口了”
我虽不懂,但信誓旦旦的插嘴说:“好几千块呢,别弄,将来靠我自己努力自己弄去”
妈妈接着说:“将来什么变化你知道吗?别现在花进去了,到时候打水漂了!”
妈妈说的是正解的,当我考上大学几年以后,城市户口突然变得不再值钱了,村里许多变成城市户口的人为了变回农业户口,开始疯了一样的挨家挨户找签字。
因为随着城里的拆迁,和村里的修路,以及农村山里隐藏的利益,农业户口变得越来越重要。而城市户口却看不到大的利益了。
晚上放学后,同学们都上山去LAI(三声)杏花了。我也跟着去了,那漫山遍野的杏花树真得令人陶醉。
明明姐说:“你不要LAI那些开的,要LAI那些不开的,这样的话回去开的时间长,要LAI那些有花骨朵的”。
我净奔着那些个美丽的花骨朵去了,脚下踩着了一块活动的石头,突然就顺着山坡出溜下去了,我惊呼了一下,站稳了后,哈哈大笑。
那倒把明明姐吓着了:“你慢点儿”。
刘丽艳站在高处笑,那白花花的一片杏花,衬托地她圆圆的脸蛋异常的可爱。谁说马丽娜长得好看,刘丽艳长得也很好看啊。
我们一行人从后地回的家,我从四婶家房后跳了下去,路过她门口,向里望望,看见四婶正在做饭。
四婶说:“又从后面下来的吧,以后可不能再从那儿走了啊!”我嗯了一声,但当做耳边风,就风一样的跑远了。
回到家后,我找了几个洋瓶,灌点水,把那些花插上,放在窗台上,真的是漂亮极了。
妈妈躺在中间屋的那个床上,嘴里不停地唉哟,我到后屋一看,锅还是冰凉的。
我就皱了眉头,有点不耐烦的说:“怎么还没做饭?”
妈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脾气,霹雳叭啦的,骂了我一顿。她骂我时从床上座了起来,这时我才看清了妈妈,她的脸上都是木头沫子,头发上也有,她黑黑的大辫子上都沾满了细小的木屑。
我怔了一下,任她骂好了。
妈妈那时在大爷家钉板标皮子,钉一片给5分钱。我觉得妈妈特别难以理解,她总是没来由的发脾气,从心理生出厌恶。
事隔几年后,人家羡慕妈妈现在是老板娘了,妈妈说:“我也在人家手底下干过,知道给人干活不好受,那时我在他大爷家给钉板子,累了一天手都起泡,那板子往坎上垛的时候,人在上面说钉的什么玩意啊?啪、啪、啪几下子就给扔坎下了,你说不干吧!他爸赚那两个钱也不够花啊,那个心情啊”
所以她自己当了老板娘后,用她自己的话说,得哄着别人去干活。她尽量不说过分的话,做过分的事。
我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妈妈回来要发那么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