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宗的实力并不算太弱但在修行界出的位置比较尴尬,说好听点勉强算得上是一流宗门,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二流宗门,而且因为闻天宗并不像是青阳台那样全是师父传承弟子,为了扩充实力招收了不少的供奉,这些供奉和门派之间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关系算不上多么牢固,所以闻天宗内部的斗争要比青阳台严重的多,力不同心就难免驳杂。
闻天宗分内外两门,外门主要负责与修行界的交流以及打理俗世间的一切事物,内门才是闻天宗的中坚力量,当初冯悲就在外门的一个丹药房,而外门最核心的就要数易市。
几乎每个有一定实力的宗门都会有自己的易市场所,而这些宗门会负责维持易市的相对公平和稳定,从卖家手中抽取一定比例的报酬,如此算是外门存在的最重要的一个标志。
此时在闻天宗最大的易市内,残心道人正在人群中摆了一个小摊闭目养神,双眼虽然闭着但他的灵觉在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要等的人出现,也就是欢喜道人。
残心道人已经摸清楚欢喜道人的一些规律,他总会在每月十五左右会到此处转上一圈,看看有没能入眼的东西,这已经是残心道人在此处的第三天了。
当年的事情欢喜道人并没有出面,幕后主使是残心道人经过这么些年探究出来的,对于当年的事残心道人事后也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当年的他和欢喜道人一方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冲突,而且两人的之间的实力本就相差悬殊不存在拼命的可能,所以欢喜道人没可能特意做出这样的事,有些事其实经不起仔细推敲的,把事情的脉络梳理的越是清晰,残心道人对心中的那份猜测就越肯定。
当年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青阳台宗主的青年才俊,他不愿意也不想将如今因为当年的事获得最大利益成为宗主的宋命书作为怀疑的对象,但事实往往是残酷的,随着这些年抽丝剥茧的寻找,虽然宋命书隐藏的足够深但是他依旧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当年他对宗主之位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念想,就如鸡肋一般,不过当他这些年发现一些东西后心头的不甘和愤怒以及心痛交织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他心口的一块心病。
虽然心头之恨已经到了难以自持的时候,但是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打探到消息欢喜道人因为这么些年来毫无节制的采阴补阳已经伤到了根本想要寻找一份稳固先天之本的丹药,而恰好几天前自己的徒弟墨明告诉自己正在炼制这种丹药,修行界稳固先天之本的丹药有很多,不过大多都是流传到俗世当中,修士根本不可能会出现伤到先天之本的事,而墨明所炼制的这颗丹药的药方已经算是失传,所以这颗丹药对于欢喜道人来说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这颗丹药很少人见到过,那么也就意味着如果在里面放些其他东西欢喜道人也不易发现。
做戏就要做全套,残心道人如果直接上来就把丹药拿到台面上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而且在此处易市,残心道人算的上是新面孔,而作为东道主的欢喜道人不可能在换取丹药时不打探他的身份,首先他要在此处成为一个熟悉的面孔,所以他就从墨明那里拿来一些丹药在此处摆起摊位。
想到墨明残心道人嘴里泛起一股苦涩,脸上的皱纹皱成一团,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眯成一条线,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灰暗天空,像是笼罩在他心头一样。
时隐时现的铃铛声透过噪杂的声音传到残心道人的耳中,他不动声色的转过去看到辇车上的铃铛随着车身抖动,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来了。
一辆红色的辇车缓缓的从远方驶来,上面金丝所绣金龙即使在阴天下依旧闪烁着光芒,华盖上挂着一圈的铃铛随着车轮滚动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玲珑,金光闪耀奢华之极,车中坐着一个身穿红色绸缎的老者胸前纹着一只欲飞天而去的黑龙,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给人一种傲骨嶙峋的感觉,狭长的脸骨上一双如缝的细眼更显得阴狠,嘴角带着冷笑从周围的人群中扫过,身边两侧坐着两名上身只着衣兜的暴露女子手臂如蛇的缠绕在老者身上,媚眼如丝。
红色辇车四周跟着四个同样暴露女子,不过面若冰霜,腰间别着一把金色奢华的长剑,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避开犹如躲避蛇蝎。
老人脸上干枯的皮肤和旁边女子如雪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鲜衣怒马,美人在侧,但却被此破坏的一干二净。
路上之人纷纷给辇车让出一条路,不过在经过残心道人的时候,他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双眼闭上做养神状,本来一脸睥睨看着众人的老者脸上在看到残心道人后本已稀疏不多的眉毛皱在一起双目盯着残心道人,伸出犹如枯枝的手指轻轻的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
感受到老人的目光,残心道人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紧紧看着自己的老者和周围躲避的众人,脸上猛地一惊后皱纹簇成一团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说道:“前辈您有什么事?”满脸谄媚。
眼眯成一条线的欢喜道人看了会一脸谄媚的残心道人后懒洋洋的说道:“新来的?”声音尖细刺耳。
“额,是的,散修孙渺初来乍到有什么得罪前辈的地方还望前辈赎罪。”残心道人弯着腰说道。
欢喜道人眼神扫过残心道人面前的丹药后脸上露出一脸不屑后说道:“没什么需要赎罪的,混了这么多年的修行界连这点眼色都没有?”说道最后双眼中精光一闪,枯枝抓的旁边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但是不敢出声。
听到这话残心道人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后将头埋在胸前身体不停的抖动。
“前辈,晚辈知错了,下次不会了,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声音中带着颤抖,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
“行了,行了,赶紧一边去,别在这碍眼。”欢喜道人摆了摆手后辇车向前走去,而身后的残心道人还在不停的作揖,周围人对此一脸漠然,这种事情在修行界太司空见惯。
其实也不怪欢喜道人有如此大的仗势,在修行界到了融魂境基本上都是一些大门派的宗主,再不济也是一方霸主,这些人往往轻易不会露面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修行感悟道法争取早日证得仙道,所以到了观自在境界就算是修行界顶尖的存在了,这类人算得上是真正参与到修行事物中的人,地仙几乎不见那么观自在就算是修行界的王,更何况是出现在这个算是修行界边缘的易市,绝对有横着走的实力。
欢喜道人走后,残心道人蹲下身子低下头,双眼中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丹草,慢慢的等他抬起头后脸上变得面无表情。
二十年间的时间让残心道人看透了许多的东西,也知道了只有忍别人不能忍方能成事,对于自己徒弟冯悲的表现他很满意,当初在收冯悲为徒的时候他是存在想让冯悲帮他报仇,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因为冯悲的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他将报仇的日程提前了,男儿在世一口气,气不顺怎么活的舒心。
就在他正在发愁如何吐出心中这口几十年的浊气的时候墨明竟然发现了一种刚好欢喜道人需要的丹药,虽然墨明的初衷是为了治好他的伤势,冥冥之中残心道人觉得这些都是天意。
不过到了观自在境已经很难找到可以致命的毒药,而且致命的毒药更容易被发现,但是杀一个人不一定要毒死,只需要到时候让欢喜道人中毒之后实力发挥不出来就可以。
目前欢喜道人此人并不是残心道人所顾虑的,他真正顾虑的是自己的师兄宋命书,明剑易躲暗箭难防,宋命书就像是一只躲在暗处的毒蛇冷漠的看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你发起致命的一击,而且目前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当年之事是他所做,只不过是凭着自己这些年顺着草蛇灰线的痕迹推测出来,虽不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
仔细回想这么多年,残心道人发现自己的这位师兄给人一种很平凡的感觉但就是这种平凡的人这些年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青阳台的宗主,越是回想之前有关宋命书的一切,残心道人越是觉得有些事看不透,到最后宋命书的脸上像是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让人看不清。
想到此处残心道人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伸出手揉搓着脸上的皱纹,然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和旁边的修士开始套近乎,如果对方冷漠以对他笑的反而更加开,脸上的皱纹皱成一朵花来,然后类似自言自语的开始胡吹海说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活脱脱的一个市井小人物,他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融进这里,让更多的人更快的眼熟他才能到时候不至于在和欢喜道人做交易时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