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侄刑不凡拜见师伯！”
在离那老人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刑不凡“咕咚”一声，拜在了地上。
“呵呵，不必多礼！来走近点，让老夫好好看看。”老人的话传过来，舒缓而又清幽。“童儿，你先下去吧。”
“是。”小童低眉垂首退了去。
刑不凡一骨碌爬起来，来到老人身边，这时他才看清老人的相貌。
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是双目炯炯有神，丝毫不显老态。而且老人脸色红润，看不出时光流逝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这老人的卖相，可比师父强多了！刑不凡不自觉得就把师父怪老头儿那菊花般褶皱的老脸，和眼前的老人相比较起来。
“你说你是我故人的弟子，不知道你师承哪一个老家伙？”老人开口问道。
“我师父？这该怎么说呢。”刑不凡挠挠头，他着实不知道自己那怪老头儿师父的名讳，也没听别人提起过。“啊，我想起来了，别人送了一个外号给我师父，叫做‘盗圣’。”
“盗圣！是那贼厮！”听到“盗圣”二字，恬然的老人立马不再平静，他吹胡子瞪眼，瞬间变了颜色，就连看向刑不凡的眼神，都带着气怒，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戒备。
“呃——”刑不凡真有点傻眼，看这情形，自己那师父，真是没少得罪眼前这老人啊！
他脑袋中念头百转，嘴上却安抚老人道：“师伯您不要动气，我师尊可是很惦念您呐！”
“惦记我！可别！”老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那贼厮哪是惦记我，分明是惦记我口袋里的东西！”
听到老人这么说，刑不凡虽感觉脸上无光，但却来了兴致，这老人到底怎么被师父给整怕了，怎么一提到师父，这老人就这么激动。
“那个，师伯。恕侄儿多嘴，我师父到底怎么得罪您了，让您生这么大的气。”刑不凡小心翼翼问道。
“那老贼没跟你提？”
“这个——还真没有。”刑不凡憨笑着摇摇头，“您老辈的事情，我一个小辈不好过问。”
“哼！我看那贼厮不是不说，是没脸说！”老人气哼哼的，说话吹胡子瞪眼。他的眉毛一跳一跳的，威严中还带着那么一丝滑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刑不凡回避老人的话，虽然他也背地里骂怪老头儿，但是对着外人，师徒自然就是一条心。
当然他也不能直截了当地反驳老人，毕竟这老人也是前辈。所以最好的退路，就是避开不答。
老人不理会刑不凡的小心思，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叫做剑九长老？”
刑不凡摇头。他只听师父提起过剑九长老，却不知道这剑九长老的由来。
“我之所以叫做剑九，就是因为那贼厮，偷了我的一把剑！”老人怒气横生，白眉倒竖，温润的脸都冷了下来。
“啊！”刑不凡惊呼，随即又释然，这果然是师父的作风。
老人缓缓回忆道：“那还是在十五年前，我和你师父结识的第十个年头。那一年，你师父来找我，说发现了一处古迹，邀请我一同探索。
“我同他进入古迹之后，历尽艰险，终究有所收获。我们寻到了三株千年灵药和数百斤的赤金。你师父不懂得炼制法器，便主动将赤金让给我，自己要了三株千年灵药。
“我觉得这样还挺合理，也就同意了。等回到这里，我便着手准备，打算用赤金炼制法器。
“没想到你师父居然忙前忙后的给我打理一切，甚是殷勤。我曾想，今生交到这样的朋友，也算不枉一生。哪知道那贼厮，竟然包藏祸心，趁我炼制成功之时，禁锢住了我，趁机夺走了我的一柄剑，那可是十柄剑中，唯一的一柄由赤金精打造而成的！”
老人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激动万分，几乎是吼了出来。他身上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师伯，您老人家息怒。”刑不凡战战兢兢道，真怕这师伯一口气出不来，把气连累到自己头上。
“息怒？”老人气笑，“你是不知道赤金的珍贵吧！”
“请教师伯。”刑不凡还真不知道这赤金有什么珍贵的。
“赤金乃是万中无一的炼器极品材料，就是神仙见了都要眼馋。整个天剑阁，能得到赤金这种级别材料的修士，不足十个。至于赤金精，那更是有价无市，无处可寻。”
原来如此，刑不凡心中感叹，难怪这老人这么激动。
“既然这么珍贵，那您怎么不跟我师父要回来呢？”刑不凡问道。
“要过何止一次，结果那贼厮每次都给推脱掉，要么说给丢掉了，要么不知道弄哪去了，让我根本没办法。”老人叹了口气，甚是无奈。“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我的头发都变白了。”
刑不凡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内心深深地泛起同情。凭怪老头儿的性格，东西既然吃了下去，就不会再吐出来。
“师伯您多担待，我师父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没准真的找不到了，也许过些日子，他就会拿来还您了，不会贪图您的东西的！”
“对！他是不会贪图我的东西，”老人阴阳怪气道，“他贪得是我们天剑阁的东西！”
啊？刑不凡心里一阵哀嚎，听这意思，师父还做过其他的天怒人怨的事情！
“师伯，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还不是三年前…”老人叹了口气，话锋一顿，“算了，这都是我们老一辈的陈年往事，多说也无益。”
“那师伯您放心，下一次见到我师父，我替您要回来。”刑不凡拍着胸脯保证。
做到做不到先放到一边，漂亮话要先说下，至少哄得老人开心了，自己不会在这遭罪。至于要不回来吗，谁能保证自己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天剑阁呢！
“哈哈，你个小家伙，还想从你师父手里拿到我都没能拿回来的东西。”老人开怀，虽然知道刑不凡办不到，却依然很高兴。“不过话说回来，你来天剑阁，也是那个老家伙的意思？”
刑不凡摇摇头，坦然道：“不，这是我的想法。我师父外出未归，舍下我自己呆在他的洞府之中，我自己待得无聊，所以才出来闯闯。”
“原来如此。”老人缓缓颔首，“那你师父没有告诉你他去了何处？”
“没有。他只说要出去，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他要去哪里。”刑不凡回忆着那封信里的内容，如实说出来。
老人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就先在天剑阁安顿下来，等你师尊归来之后，再来这里接你。”
“既然这样，那就打扰师伯了。”刑不凡深深做了一揖，感激老人的收留。
“童儿！”老人招呼一声，唤出了引刑不凡进门的小童。
“长老，您有什么吩咐？”小童从大堂之后转出来。
“天色不早，你带他去安顿一下，让他暂时住在我们天剑阁。”老人淡淡吩咐道。
“是。”小童应命，来到刑不凡身边。
“那，师侄就先告退了，过两日再来给师伯请安。”刑不凡心里还有老大一堆疑问要请教，比如元气运转的时候，怎么去控制，比如说会不会出现某种奇特的反应等等。
不过既然老人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再赖着不走。
看着两个小娃走出大堂，老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他怔怔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幽幽说道：“老家伙，你徒弟可在我手中呢，你还是…”
小童在前边引着路，刑不凡在后边静静地跟着，却越走越偏僻荒凉。
“小师兄，我们这是去哪啊？”这个小童比他大个两三岁，所以他很客气。
“去哪？跟着走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小童怒斥一声，很不客气。
这和在老人之前的温顺模样相比，完全是另一幅嘴脸。
刑不凡尴尬地摸摸鼻子，干笑两声，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童。回想一下，似乎这只是第二次见面，而且第一次的时候，也还是很和蔼的，怎么到了这时候，就突然变了呢？
他自然不知道，当他和剑九长老交谈的时候，小童就在大堂之后，这并非是故意要偷听两人的对话，而是为了可以第一时间回应老人的招唤。
结果就这样，小童就把两人的谈话听得一丝不漏。
小童照顾剑九长老五年之久，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师父长辈，听到自己尊敬的长辈吃亏，他当然不忿，可惜他见不到盗圣，所以只能把对盗圣的那份气，尽数撒在了刑不凡身上。
“好了，到了。你自己挑一间没人的住吧！”小童说完，也不理会刑不凡，自顾自走了。在他看来，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所以这个刑不凡，也不是什么好人。
眼前，是几十间低矮的砖瓦房，每一间看上去，都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风吹日晒，这几十间房屋，没有一间是保存完整的。
饶是如此，这里还是有人居住。因为从几间屋子中，传出了昏黄的灯光。
刑不凡可管不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奔走了一个月，根本没有沾过床，不管这咋样，还是比露天强很多啊。
房间虽然破旧，但是还算整洁，看来是经常有打扫。
他找了一间没人的房间，长了灯，从空戒中拿出在剑城带来的美食，大吃一顿后，便开始呼呼大睡。
既来之，则安之。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