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的小男孩让人看起来觉得舒服许多,虽然那一身的伤疤和瘦弱的身躯更加明显了。
狼吞虎咽地吃了许多东西,显然是饿坏了,本来闻人喻策出于考虑是打算让他少吃一些的,毕竟久饿之后暴饮暴食是相当忌讳的,不过想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顶多就胀胀气,就随他去了,何况还可以藉此给男孩上一课。
男孩吃了很久,直到撑得再也吃不下,却还是盯着桌上的食物有些意犹未尽,闻人喻策看情况也差不多了,就递给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一下脸上的油渍。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闻人喻策张口却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发现两个人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不过他们都叫我弃。”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情绪有些低落。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男孩有些沉默,过了一会,问道:“那你可以帮我哥哥也起一个名字吗,他叫易。”
“当然可以了。”闻人喻策还没有意识到名字在男孩记忆中的意义。
“这样吧,你们就随我姓,你呢,叫闻人名弃,你哥哥呢,叫闻人名易,怎么样?”闻人喻策没有对他们的名字做改动,仅仅只是冠了个姓。
“恩!那我以后就叫闻人名弃”男孩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听起来挺好的,眼神发亮地就应了下来。也许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很久之后,会出现一个“闻人鸣泣,剑行民意”的一对剑客。
名弃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讲究,甚至不适应使用餐具,在闻人喻策的监督之下才很是笨拙地用了,不过这也导致了他的衣服沾上了许多油渍,刚刚换的衣服就又脏了,这让他有些脸红,但其实也没有什么,衣服脏了就换呗。
把自己换洗的一套衣服给名弃换上,虽然有些过于宽大,只是先给他当睡衣,暂时凑合着用了,等明天再去给他整一套。
躺在床上的名弃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闻人喻策没什么睡意,添了灯油之后就摊开一张白纸,打算写点什么:之后的计划、以及惊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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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中年的皇帝的身体山河日下,染了一种不知名的病症,就在北海归墟的那天驾崩了,刚刚继位的大皇子雷厉风行地召集了有些势力又不安分的众多皇子,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自那之后,本不可能出现的团结一致居然出现在了皇室之间。
甚至开始放权给地方势力,各地军备开始大肆的发展起来,一时间弹劾各地方官员不轨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进了王城之中,但那位初登王座的存在对此却置之不理,丝毫反应也无。
就在一年的年末,又是一年的大雪纷飞,沉寂许久的王室终于开始活动,以王的名义招募兵员,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居然还招收十二三岁的小孩,不顾外界的议论纷纷,王室依旧我行我素地行事。
天灾频发,灾民肄野,王都方面只是传令各方开仓赈灾,但以如今王室的影响力,又有几人会恪尽职守地执行了,一时全国上下莫不是改朝换代的动荡迹象,有些知趣的人早已自谋了后路,但也有忠心仍守于此,不过所有人都已不报什么希望了。
惨淡的新年刚过去,平日里少有驿使出入的王城突然一反常态,鱼贯而出的马匹宛如一时让人应接不暇,但驿使快马加鞭地去了,短时间内也无人知晓王室究竟有何动作,莫不是垂死挣扎?
很快驿使携带的信封就到了各个地方,顿时天下沸腾了,只因信中提及的谶语天书最后一句:浊世终。
有人对此嗤之以鼻,有人对此深信不疑,当然多数人还是持观望的态度。
当然还有信中提及要大兴农桑,这自然是每一个人都知晓的道理,不过免去谷税还是让百姓多少记住了王室的恩泽。
二月初,王宫宫门车水马龙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这次的驿使并非单枪匹马,而是坐着一鼓鼓囊囊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王城,向各地驶去,车轱辘轧出的痕迹显示了其上满载着极重的物品。
驿使没有常规地面见地方长官,相反的,到了地方之后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做了一件事情,直到这时,人们才知道,那马车中满载的,居然只是一些纸张,驿使在城中四处丢弃这些纸张,全国境内莫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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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写满一页纸,就听到名弃在那里翻来覆去的声音,闻人喻策心里一乐,吃太多东西的后遗症体现出来了,就停了笔,走了过来:“睡不着吗?”
“肚子难受。”名弃苦着张小脸回道。
“凡事都要有个度,其实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是我想这样你可能会记得更清楚吧。”闻人喻策一脸严肃,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回想起了自己两个月前的样子,似乎比名弃更狼狈些。
“睡不着就起来和我一起看书吧。”闻人喻策身为一级术士,平日里对于睡眠的需求较常人降低不少,一天大概只需要六个小时的睡眠,就足以。
从家族带过来的书不多,仅仅只有十几本,但都是大部头的书,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只是名弃盯着闻人喻策带来的书看了一会,就合上了。
“怎么了?”闻人喻策有些奇怪。
“看不懂,我不识字……”名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闻人喻策还是听清了,他顿时有些一头黑线,忘了这茬:在这个时代,文盲率还是很高的,可以说在街上随便拉出来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不识字的。
“哦哦,没事,以后有空我教你。”
油灯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闻人喻策看了一会书,就看到名弃坐在自己对面,时不时扭动一下,似乎挺难受的,又不敢弄出大的声音。
闻人喻策仔细思索一下,在记忆中寻找解决的办法,突然就灵光一闪,前世的时候经常和那些武者打交道,对他们了解也还行,有一次碰见一个修炼奇葩功法的武者,他的修炼就是不断地吃东西,吃得越多,修炼速度就越快,倘若不是他的天选之能让他甚至可以吃下木头等等一系列的常人吃不了的东西,恐怕是要饿死。闻人喻策当时和他搭档了一会,倒也学到了些许皮毛:他自创的一套动作,据说能够助消化。
“还是难受吗?”闻人喻策开口问道,但名弃似乎是面对他压力挺大的,就僵在那里,也不说话,低头看地板。
“没关系的,难受的话你就点个头,我有办法。”闻人喻策颇有些无语,名弃的地位观念还是太深了。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像一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
名弃抬起头来,躲躲闪闪地不敢看闻人喻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教你一套动作,你跟着我一起做。”闻人喻策放下书来,拉着名弃走到房间比较空旷的地方,吩咐道。
“恩。”名弃依旧是那副闷葫芦的性子,目光看着闻人喻策的胸膛,就是不看闻人喻策的眼睛。
一时间闻人喻策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就说了声注意看,微微扯松衣服,给他演示一番。
整套不过十二个动作,算得上简单易懂,兴许的觉得闻人喻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名弃终于是抬起头来打量起闻人喻策的动作来了。不过让闻人喻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关注的终点不在于动作本身,反而是盯着闻人喻策的脸看。
以闻人喻策的猜测,他估计名弃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之前都没敢正眼看自己……
不得已闻人喻策只好咳嗽一声,把名弃的心思拉回来,又演示两遍,名弃才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不过看他的样子还是颇为生涩,不过闻人喻策也不要求太多,就在边上纠正名弃的动作,但似乎是过于紧张,名弃原本还有七分像的动作,一发现闻人喻策关注点在他身上,就只剩下四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算了,你站着我后面,跟着我的的动作吧。”闻人喻策对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让名弃站在自己身后,带着他做。
“恩。”名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起来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闻人喻策顿时有些沮丧,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大概有两刻钟,也演示了十几遍之后,名弃的动作在闻人喻策看来也还算合格,就自个儿去看书了,让名弃继续在那里做,嘱咐他肚子不难受就可以停了。
看了一会书,多半是刚刚做了那么多次暂且称之为“消化操”的原因,闻人喻策肚子饿了……
还是那种很强烈的一种饥饿感,饿得看不下去书。干脆地放下书,起身给了名弃一个白眼,提着灯去厨房热了一些吃食带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闻人喻策总觉得虽然名弃在那里做着消化操,但眼神一直在往这里飘……
不一会,名弃就停了下来,走过来坐着。
“不胀了?”闻人喻策有些好笑地看着名弃,他几乎是把想吃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嗯嗯。”难得地名弃胆子大了一些,指不定还要归功于面前这一桌吃的。
“吃一些吗?”闻人喻策诱惑道。
“这……还是不了吧。”名弃拒绝得有些艰难。
“真的不吃吗?吃一点没事的。”闻人喻策突然觉得自己很腹黑。
“那还是吃一点点吧。”名弃的声音又小了,直到声若蚊蝇微不可查,透着满满的不好意思。
闻人喻策觉得自己有些低估消化操的效果,名弃居然还是吃了很多,而且这次没有胀着,躺在床上之后很安稳的睡着了。
心中暗暗感慨一声小孩子可塑性果然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加上这套消化操,可以肯定的是名弃接下来要进入一段飞速长身体的时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