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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湖隐士

大汉帝国的名士宋忠和贾谊,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好朋友,都出生于官宦世家,先祖父辈都在朝廷中担任重要官职。宋忠贾谊两人的家庭,都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深厚,自幼两人都接受了老师严格的教育,饱读诗书,加上天资聪慧,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才华横溢。

宋忠和贾谊长大成人后,在父辈的提携下,进入官场,仕途上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二十岁出头就担任了大汉帝国政府的高级官职。

宋忠贾谊年少得志,春风得意,拥有了年轻人梦寐以求的金钱地位,头脑发昏,骄傲自负,目中无人。当两人从朋友的口中得知民间社会中有一位修行得道的高人司马季主先生,从事占卜业为生,从心里瞧不起他,认为卜筮(算命)的士人没有社会地位,没有官职,无权无势,人生事业必然是失败的,便找到司马季主,想羞辱司马季主,对他嘲讽说:

“听说先生的学问高深,见识不凡,我们想向先生求教。我们观察先生的言行,也觉得先生言行举止清新脱俗,出类拔萃,是难得的国家栋梁之才。可是先生现在的社会地位为何如此卑贱,从事的职业如此污秽不堪呢?先生为什么不出仕为官,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

在都市街头摆摊卜卦算命谋生的司马季主先生,听了享受帝国朝廷高官厚禄自认“高贵”的两位年轻先生的浅薄言论后,捧腹大笑,反驳道:

“两位先生认为人生唯一的体面出路是读书做官,那样才是正道,当官的人是高贵的,是世俗公认的成功事业。如果人们从事经商务农做工占卜等不同的职业,就是卑贱的工作,会感到耻辱,让人瞧不起。两位先生口中所称的“高贵人士”,都是应该替他们感到羞耻的人。在官场中为官的人,所谓的“高贵人士”,他们失去了做人的尊严。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特权利益,对自己的上司奴颜婢膝地说话,用手中掌握的国家权力为自己谋取私利,获取不义之财。他们日思梦想的事情,是追求更高的官职与更丰厚的俸禄,得到更多的金银财宝。他们凭借自己担任的官职权力,骑在普通民众头上作威作福耀武扬威,目的是勒索别人的钱财,满足自己永无止境贪得无厌的欲望。他们与手持利刃抢劫他人财产的强盗没什么区别。

卜筮之人,洒扫庭院,设置座位,端正自己的帽子腰带,行使礼节后才开始对百姓论述人世间吉凶祸福的事情,布道讲德,让人们懂得礼仪廉耻,忠孝节义,追求道德品行的修养,尊老爱幼,孝敬长辈。因此,鬼神才享有祭品,忠臣能够一心侍奉君主,孝子赡养年老的父母双亲,慈母慈父抚养幼小的孩子长大成人,社会才能和谐稳定。我们从事卜筮职业,这是有道德的行为。求卜人出于道义给占卜人几十个小钱,使生病的人痊愈,快死的人起死回生,祸患得以避免;人们能够选择黄道吉日嫁女娶媳,顺利生育繁衍子孙后代,传宗接代,炎黄民族能够生生不息。这些功德,难道只值几十个小钱吗?老子说:‘拥有高尚道德的人,不以有德自居,因此他才有德。’卜筮之士给人的利益很大而得到的酬谢却很少,正是老子所称有道德的人。

君子身处卑下的地位,是为了躲避世俗官场名利的侵扰,消灾避祸。如此,有道的君子,才能够平心静气,钻研天地之间人事万物的道理;才能有机会对平民百姓宣扬古圣先贤的德行,让社会中不识字的妇孺老幼都能懂礼行礼,崇尚礼仪,让中华礼仪道德文化得到传承。像先生一类的“高贵人士”,不过只是一些追逐浮名虚利夸夸其谈的人,哪里懂得天地之间的道义呢?”

宋忠贾谊听了民间高士司马季主的一番高见宏论后,年少轻狂的两人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他的言论,面带羞愧之色离去。

几天后,宋忠贾谊聚在一起,谈论与算命先生司马季主的辩论交锋,感慨地说道:“在民间从事卜筮职业的人,即便有不灵验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夺去饭碗,失去性命。而我们这些官场中的人,身为皇帝臣子,一旦做事出了差错,就有丧失性命的危险。这两者相差太远了,如同天上地下一般。我和你,哪里有资格评论他们职业的优劣高低呢?君子淡泊名利,隐身民间,修身养性,道行越高越安全,能平安度过一生;贪图官位追逐金钱的人,官位越高越危险。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在朝廷为官的人,祸患随时会降临。占卜谋生的人,干得时间愈久愈安乐;朝廷里的达官贵人则正好相反。”

宋忠贾谊对自己前程仕途的担忧,不幸被言中。

身为朝廷高官的宋忠,代表大汉帝国出使北方沙漠匈奴国度,未能完成皇帝交付的使命,被帝国朝廷免去官职抄没家财,贫病交加,郁郁而终。儒学名士贾谊,受皇帝委任做诸侯梁怀王的老师,因怀王年轻贪玩嬉戏,在骑马游乐时不慎坠马身亡而引咎辞职。从此,贾谊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内心自责,觉得自己未能完成皇帝委托教育梁怀王的职责,疏于管教提醒,不能防患于未然,让梁怀王遭遇危险意外身亡;同时,贾谊感到前途渺茫,前景黯淡,人生无望,精神抑郁,最终精神崩溃,绝食而亡,年仅三十三岁。而无任何官职凭借智慧口才谋生的民间算命先生司马季主,却平安度过一生,耄耋之年辞世。

纵观历史,往往是位高权重显赫一时的权贵高官,遭人嫉妒陷害的比例极高,或者因小的过错得罪上司皇帝,身陷囹圄,甚至被杀头。从政为官,是一个高收益与高风险相伴而生的职业。而隐居民间的高士,大多能够善终。这是一个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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