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样不好吧?别人要有意见的。”
“这里我说了算。要不要让汪正龙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忙说:“不用。只是小小的伤风感冒。”
就像风中的芦苇,我头重脚轻的下了办公楼。汪正龙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塞到我手里一包东西,说:“你忘记带药了。”
忽然想哭,他让我有些感动。急促地说了声谢谢,匆忙逃离了他的视线,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了一个下午。恍惚中总听到有脚步声,在门外嘎然而止,甚至有一次我听到了敲门声,我急忙去打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我想王海涛不会出现了,现代的交通工具快捷得让人心酸,昨天还身在同一个城市的人,今天已经远隔千山万水。他此时或许伫立在黄浦江畔,大都市光与影的视觉冲击足以让他应接不暇,他怎会分神想起有个人在远方念着他的名字?
夜幕降临,我挣扎着起来,去羽毛球俱乐部找双飞雁,破译纠缠了我一下午的谜底。去的恰是时候,双飞雁正坐在休息区休息。我和她打了声招呼,坐在她的身边。没等我们说话,刘峰就跑过来挨着我坐下了。
“张颖同学,昨天晚上怎么没去给老鬼送行?”刘峰嬉皮笑脸地问。
“哦……”我竟一时语塞,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心疼得真切。
“疯子,一边玩去。”双飞雁斥责刘峰说,“我们女人说话,你瞎掺合什么?”
刘峰嘿嘿地干笑了一声,讪讪地走开了。
双飞雁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件亮晃晃的东西,我认得,那是一个九连环。她说:“王海涛去上海了,昨天晚上我们给他饯行,他喝醉了。临分手,他忽然说要送我一件东西,就是这个九连环。我问他怎么平白无故送我礼物了,他说这是他亲手做的,要送另一个人的,但是他发现那个人不会稀罕这个,扔掉了可惜,不如送给我解闷用。我想你就是他要送的人,所以我擅作主张,帮他转交给你。”
说着,她把九连环塞进了我的手里。我连忙说:“是送给你的,我不能要。”九连环在手里,透着一股凉意,迅速传遍我的全身。
双飞雁笑着说:“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的,你就拿着吧?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我矢口否认。
“别不承认,你们一定闹别扭了。王海涛平时喝酒很有数的,昨天晚上却拼命灌。今天看到你,你的脸色更证实了这一点。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我给你们当和事佬。”双飞雁瞅着我的脸,诚恳地说。
“算是闹别扭了吧。”我忽然想把心中的憋闷一吐为快,“本来我们约好一块吃饭的,公司突然召开紧急会议,因此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就为这事?解释一下不就成了?”
“我想打电话解释这着,可是他不等我说,张口就说我是骗子。不可理喻!”
“看看,很简单一件事,让你们弄复杂了。这件事不怪你,怪小鬼头太小心眼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教育教育他!”
双飞雁说着就拿出手机,我急忙按住了她的手,说:“没有必要,真得没有必要。”因为急切,我的声音放得很大,像吵架似的,在球场中打球的人都住了手,好奇地向这边望过来。
双飞雁扑哧乐了,她说:“看你紧张的。好好好,我不打就是了。咱们去打球去。”
我站起身来,说:“今天不舒服,就不打了,我先回去了。再见!”说着,把九连环放回双飞雁的手里,转身就走。
双飞雁一把拉住了我,说:“权当是我送你的,你一定要拿着。”
她把九连环又塞回了我的手里,我没有再推辞,拿着九连环走出了羽毛球俱乐部。
我感到很寒心。毋庸置疑,王海涛在制作这个九连环的时候,一定非常明确地要送给我,这个古老的玩具里曾被他灌输进一段爱情。可是最后他却改变了初衷,送给了另外一个人。现在尽管握在我的手里,可是总觉得拥有得不踏实,仿佛接受了他人的施舍。路过一个垃圾箱,我一狠心,把九连环扔了进去,当啷一声,仿佛九连环悲哀地和我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