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冷淡而客气地说:“还有什么事?”
他的冷淡和客气,使我仿佛又置身在了冰冷的海水里。我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走到他面前,说:“这些钱够吗?”
他叹了口气说:“那是我送给你的,这钱我不能要。”
“不行,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一定要拿着。”我坚持说,把钱硬往他的手里塞。
他实心实意地推让着,不肯要,并想夺门而出。
我急中生智,挤到他和门之间,说:“你今天不收下钱,别想出这个门!”
奇怪,王海涛忽然不动了,也不说话。我抬眼一看,竟自投罗网,投怀送抱进了他怀里。他定定地望着我,脸上氤氲着雾一样的柔情。
心一颤,手一松,钱无声地滑落,散落到地上。
我是一粒叫做碧螺春的茶。
他是一泓温暖清澈的泉。
泉和茶相遇,茶注定要浮沉在水中,舒展开自己封存已久的芬芳。
有些距离,看着很近,也许用一辈子也走不完,而也有些距离,看着很远,却可以不经意地,刹那间到达。
二零零五年十月一日,在举国上下欢度国庆的日子里,我拥有了自己可以依靠的肩膀。
什么东西可以把悲伤表达的淋漓尽致?答案是眼泪。什么东西可以把幸福肆意尽情宣泄,答案也是眼泪。
当我的泪水泛滥了我的幸福,湿了王海涛的衣襟的时候,他触电一样地感觉到了我的眼泪。
“对不起,我错了。”他的风趣和幽默被我的眼泪吓得无影无踪,成了一个十足的呆瓜。
他的慌张撩动了我的那根笑神经,脸上挂着泪,笑容已经开到奢靡。
王海涛又是一怔,继而释然。他嘿嘿地傻笑着问我:“今天能不能不去潍坊,改天再去?”
“去,还是不去,请你抢答。”我顽皮地说。
“不去。”
“抢答……错误……是……不可能的。”我故意拉长了语气,慢吞吞地说。
王海涛的表情随着我的话像变色龙似的,改变了几种颜色。等我把话全部说完,他喜出望外,忘情地抱住了我。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个吻,他的嘴唇像一只偷嘴吃的小兔子,在我的唇上浅尝辄止,然后逃之夭夭。
一个须臾的吻,已经足够让我心醉神迷,但是我并没能够完全体会出其中的味道,就仿佛猪八戒吃的人参果。
在陶醉之余,我没忘了笑骂他流氓,他却在为他偷袭成功而沾沾自喜。
去潍坊的计划自然彻底破产,作为回报,王海涛也取消了晚上的行动,一心一意地陪着我过二人世界。王海涛承诺,要在短时间里把我的羽毛球水平提高一个档次,让我再次在银羽球缘的朋友们面前露面的时候,验证一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名言。
七天假期,我们手挽着手徒步转了大半个青岛城。我是一个典型的路盲,加上青岛的街道迷宫一样,不像大多数的城市那样的棋盘格局,纵横有序,而是说不定在哪儿就有一条街道旁逸斜出,并且忽高忽低,让我可怜的方向感在短时间里消耗殆尽,就这样夕阳沉下去的方向在我的眼里成了东方或者南方、北方,唯独成不了西方。我迷恋上了这种找不到西的日子,王海涛的方向就是我的方向。
王海涛牵着我的手,穿梭在石墙红瓦之间,徜徉在五彩斑斓的人海之中。人群里再没有繁星一样闪烁的帅哥,王海涛在我眼中如同一轮明月,身处他的光辉里,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假期就要结束的时候,意犹未尽的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暗暗埋怨时光走得太快。快乐之所以叫快乐,是不是因为那是一种疾驰的乐,稍纵即逝,只留下一些绕梁的余音,让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复回味。
十月八日的早晨七点,我习惯性地等待王海涛准时敲响我的门,到七点一刻的时候,我才恍然记起,今天是上班的日子,他不会来了。这是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情,我像一只在空中飞舞的羽毛球,正一心一意享受飞翔的惬意,却蓦然撞到球网上。
这张网就是生活,我必须服从规则,结束这一个回合。好在八个小时之后,下一个回合可以如期开始。
中午的时候,王海涛在QQ上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使我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