鲧既得号令,心里明镜儿似的,青阳氏不善经营,虽有穷奇以共工氏的身份在外敛财,但这些年,也是入不敷出。这事儿,还非得自己来做不可。
琴师转而向混沌道:“混沌氏,予今日唤梼杌共奏仙音,汝既来扰,亦领命。”
混沌刚要应,突见回廊外,一道赤光映射入殿。放眼望去。只见云气一道,长七丈,气纯如赤而委曲,一道如布匹从天际高悬而下。
蚩尤旗!
琴师,鲧,混沌皆张目向外望去,倏然只见,整个青阳之国周围的山林都惊动起来,各种仙鸟,百羽,纷纷中山林之中飞起,遮天盖地。
凤鸿氏惊!
琴师顾不得下令,起身竞走向回廊,鲧与混沌也急忙赶上。
大约过了3个呼吸,更加惊悚的天象出现。
蚩尤旗竟然开始变换颜色。
由赤转紫,由紫转黄,由黄转绿,不到一刻,七色转毕。
最终化为黄白之色,渐渐淡去。
混沌道:“恭喜主上,蚩尤旗见,兵大起,见则王者征伐四方,天下乱矣!”
鲧道:“蚩尤旗者,唯赤红,黄白,今七色具现,何解?”
琴师掐指一算,方道:“非七色,乃九色!七色之外,还有黑白两色,聚妖旗九色,蚩尤为九黎末代主,方得赤,白,黄,黑,蓝五色变化,象征九五至尊,九黎天子之位,此云却有九变,非蚩尤旗,乃九黎至宝聚妖旗也!”
混沌顿时额头一跳,脊背升起一道凉意:“娲皇氏的聚妖旗!?”
在青阳大殿之内,混沌方敢直言娲皇氏之名。
琴师笑道:“是的,聚妖旗,又称聚妖藩,乃是昔年妖族天帝帝俊号令天下之物。九黎之初,巫妖大战,人族崛起,太昊上帝占据天庭以聚仙旗号令天下众仙,这聚妖旗,就落到了娲皇氏手中。”
混沌听了更加畏惧,哆嗦道:“主上,莫非臣猎杀女娲之肠一事有所败露?”
又转头对鲧说:“梼杌,莫不是你那好儿子出卖了我等?”
琴师冷哼一声,嗤笑道:“并非针对我等,聚妖旗变化,内含意志,颁布的乃是灭魔令。天灭众生,则魔头生,魔头生乃天意,岂是娲皇氏一纸号令即可剿灭?未免痴心妄想。此乃妄令也,纵横大荒数千年的巫神教,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崩溃瓦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混沌听闻终于放下心来,鲧听闻,不由内心忧虑,问道:“主上,何为魔头?”
琴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明白,却道:“娲皇氏有言,违背人伦即为魔,为魔者人人得而诛之。这大荒之内,即使是信仰巫神教的,又有几个妖蛮识得人伦?如予所料不差,今日之后,巫神教在大荒的势力衰退何止千里,这道灭魔之令,必失妖蛮之心,妖蛮必反,巫神教对大荒的统治的消减,始于今日也!”
鲧求教道:“娲皇氏何故如此?”
琴师道:“予不知也,但女娲之肠的降临,怕是为了应对此事。其实予之父上,天帝帝喾也在天书中提及过魔的事情,但也只是告诫予切莫入魔,毁了道基,却未言如何入魔。也因为根本不知道如何才会入魔,所以予也未告知汝等。以予之见,这违背人伦即为魔,怕也未必是实情。不然,如此简单明了,天书何必不显?”
鲧道:“可是现下,女娲之肠被截杀,会不会导致什么变故?”
琴师道:“天书所言,魔头横行,乃末世之相,天地灭绝,必有妖孽生,这魔头便是妖孽之一,乃是应天命而生。混沌卜卦之能,虽不及予,但也有几分火候,予事后检讨,怕这女娲之肠确有灭魔之能,所以其降临本身违背了天命,因为天命魔头生,所以天命女娲之肠灭,此乃天命所驱,吾辈不过顺应天命者也。”
鲧小心细问:“如此岂不与魔同道?”
琴师道:“非也,不知者不罪,混沌并不知晓魔头之事,灭女娲之肠,乃是见卦起意,也算顺天命而行,并无太大因果,予已动用众生信仰之力,洗礼圭卜,当无后患。”
混沌听得秘辛,方知如何逃过一劫,暗自庆幸。
琴师又道:“混沌氏听令。”
混沌急忙应道:“臣在!”
琴师略一闭目思考,睁开双眼道:“洛水之祭在近,汝当勤加操练,到时诸夏聚集,必有擂选众官之事。梼杌氏保住后土氏之位不在话下,奇穷氏保住共工氏之位略有难度,汝当想尽一切办法,拿下祝融氏之位!到时,五官泰半入予之手,唐尧便如同跛脚之鸭,事事受制于予也!”
混沌闻言,眼珠一转道:“吾主,臣推荐缙云氏,可夺祝融氏之位。”
琴师道:“缙云氏,可是那蚩尤之后,三苗后主缙云氏?”
混沌道:“是,吾主英明,就是那缙云氏,缙云氏蚩尤氏所出,乃兵主蚩尤氏帝央之侄辈也。黄帝以云为官,缙云乃吾祖轩辕氏之夏官,主征伐之事。昔年黄帝征三苗而三苗降伏,黄帝立蚩尤氏所出缙云氏黎氏,为三苗后主,以镇南岳,黎之后遂以缙云为氏。臣见其人,英勇不逊其祖,可用也。”
琴师道:“毕竟非帝鸿氏之人,罢了,既然先祖轩辕氏用得,予亦用得。姜姓乃烈山氏之姓,为少典氏与女癸之后,英雄之姓也,唐尧尚用炎帝之后,四岳氏姜姓为官,予何必忌讳缙云氏姜姓。”
混沌赞道:“吾主圣明。”
琴师又道:“蚩尤氏勇,尚不敌轩辕吾祖,其后缙云氏终归勇之有限,万一不敌唐尧所遣之人,混沌氏不可避战!”
混沌道:“诺!如若不敌,臣尚有后手,如若再不敌,臣必亲上!替主上夺下祝融氏之位!臣下是想,万一穷奇氏不敌,臣下可在共工氏上,争取一二。”
琴师摇头道:“汝那点心思,予岂会不知!人性如此,不过骄傲、嫉妒、易怒、怠惰、贪财、贪食、贪色而已。”
混沌,鲧闻之,只觉无法辩驳,俱道:“臣惶恐。”
千里之外,禹辞别父母,仅止带了夔一人,两人两骑,渐行渐远,往白马方向而去。
一日正行间,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云旗,变幻莫测。
“此乃蚩尤旗也!”夔惊叹道。
“蚩尤旗出,王者征伐四方,正英雄用武之时也!吾辈当奋起!”禹兴奋的催马急奔于原野之上,初次离开严父慈母,犹如猛虎入林,蛟龙入海,格外畅快。夔听闻,不由也兴致高昂起来,想要高歌一曲,却满口皆是迎面而来的疾风,只得催马加速跟上。
路边田中,一直浅灰色小狐狸探出小脑袋来,抖落身上的泥渣,又瞅了瞅飞奔而过的两人,突然口吐人言道:“两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