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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南北对峙

1917年6月中旬,谢飞鸿与凤儿到达广州,这里是当时中国南北两个政治中心的南部中心,信息渠道畅通无阻。他们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黎元洪被迫解散参众两院的消息,接着是张勋复辟、溥仪登基、冯国璋代理大总统、段祺瑞再次执掌国务总理……真如张老板所言:天下大势,怎一个乱字了得!

由于段祺瑞拒绝恢复中华民国国会和临时约法,孙中山通电西南各省,呼吁拥护约法和国会,起兵讨伐北洋群逆。同时在上嗨召集在沪陆海军及***要人讨论拥护共和、出师讨逆大计。还致电参众两院议员,号召议员南下护法。一场席卷了全国大部分省区的护法战争拉开序幕。

谢飞鸿的思维还停留在滇东北的十万大山中,对这些风起云涌的政治斗争没有一点兴趣,他要追寻的是历史的足迹。谢飞鸿简明扼要地把自己的身世际遇告诉了凤儿,两人策马来到广州湾,找了一个旅馆住下。随便一问就找到了一座钢筋水泥结构的二层楼建筑,这是法国广州湾租借地的最高统治机关驻地。

良久凝视之后,他们悄然离开了。经过一番明察暗访,谢飞鸿全面了解了当年发生在这里的血案。

1898年3月7日,法国借口英、俄、德等国在我国沿海均有租界,驻华公使馆代办吕班根据法国外交部长哈诺德的训令,向清总理衙门提出照会“在南省设立趸船之所’’等四项要求。清朝政府屈于法国政府的压力,于4月10日同意法国政府的四项要求,答应将吴川县南三都的广州湾租给法国作停船趸煤之所,租期九十九年,租界范围待对该地查勘后商订。

法国政府获得清政府答复将南三都的广州湾租作停船趸煤之所后,不待两国政府派代表勘定租界范围,于4月22日由远东舰队司令吉戈特·德·拉·比道爱尔海军中将率领三艘军舰:巴勘葛号、袭击号、狮子号,以泊船屯煤为借口,从安南(今越南)启航驶过北部湾、琼州海峡直航北上,从硇洲岛东面扑来,以武力强占广州湾。

随后,法国侵略者便在吴川县麻斜建立广州湾总公署,并把麻斜改为“东营”。法军在麻斜焚毁民房,铲平耕地,强占山地,推平陵墓,激起民众义愤。谢飞鸿的父亲谢邦泽与村民陈跃龙、陈竹轩、张魁开在三甲祠开会,决定发展麻斜民团,并把指挥部设在麻斜侯王庙。

5月初五,村民提早一天过端午节,天未亮时便在侯王庙烧火做饭,饭后一千多人手持盾牌、刀叉、锄头、棍棒,趁法军未醒时就包围“东营”、广州湾总公署和广州湾红坎岭法军营(南营),举行示威抗议。500名荷枪实弹的法军迅速集结,并与示威群众爆发冲突,数十名村民遭到枪杀,倒在血泊中,谢飞鸿的父母双双就义。

那一年,谢飞鸿只有5岁。

广州湾群众义愤填膺,抗法斗争此伏彼起,法国侵略者无奈之下,将广州湾总公署从麻斜移至坡头。并在三甲祠周围建立广州湾总公署大楼、兵营、医院,法文学校和法国公局。1912年又将坡头广州湾总公署迁往“西营”。

如今,19年过去,当年的小渔村被一排排法式建筑所取代。站在钢筋水泥结构的二层洋房群落中,谢飞鸿怅然若失。时过境迁,血海深仇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谢飞鸿拔足狂奔,跑到海边,迎着海风,仰天长啸。

直到夜幕把海天变成一色,一番耳语之后,两人换上一身夜行衣,潜入兵营,杀死了两个法国士兵,姑且算作给父亲母亲找了一个垫背的。做完这事,谢飞鸿没有感到半分的快乐与满足,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国仇家恨,最让人觉得无可奈何,单凭个人力量,你无法跟一个国家抗衡,更悲哀的是你连一个具体的对象都找不到,或许被你杀死的人同样是无辜的,所以,虽然杀了人,他并没有获得报仇雪恨的快感。

在这个了解事情真相的过程中一耽搁,就到了年7月6日,孙中山在两广巡阅使陆荣廷的欢迎声中,与章太炎、朱执信、廖仲恺、陈炯明等率海琛、应瑞舰离开上嗨,于17日到达虎门,19日到达广州。

在师傅临行的叙述中,谢飞鸿已经知道了许多的沧桑与无奈,也懂得了克制。24岁的他,背负着沉重的历史负担,却还没有融入社会浪潮。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向下一个目标出发。他不想在广冬再做愆延,他要北上,到直隶,寻找凤儿的父亲石定忠。但是,谢飞鸿只对凤儿说是去寻找师傅。其实师傅也没说要去哪里,他猜想一定是去找凤儿的父亲了。

因为局势动荡,加之路途遥远,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寻找,简直就是迷途的羔羊。他们一路北漂,一路思索,一边看风景,一边打听来自各方面的消息,并不急于赶路。首先听到的是海军总长程璧光于21日与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联名通电,提出拥护约法、恢复国会、惩办祸首三项主张,率第一舰队共十艘军舰,8月5日到达黄埔,同行者有唐绍仪、汪精卫等。

控制滇、黔两省的唐继尧也为保存地盘,并向西康扩充势力,于8月11日通电加入护法行列。

8月25日,孙中山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成立军政府。9月1日非常国会选举孙中山为海陆军大元帅,陆荣廷和唐继尧为元帅。10日,孙中山宣誓就职。同日,非常国会通过了军政府各部总长名单,外交:伍廷芳,财政:唐绍仪,陆军:张开儒,海军:程璧光,内政:孙洪伊,交通:胡汉民,军政府参谋总长:李烈钧,大元帅府秘书长:章太炎。

与之对应的北部中心,段祺瑞决心以北洋武力镇压西南护法。他派出心腹大将傅良佐代替谭延闿为湖楠督军,以制两广;派其内弟吴光新为长江上游总司令兼西康查办使,以制滇黔。

9月9日傅良佐率北洋军到达湖楠,立即下令免除原同盟会会员、零陵镇守使刘建藩和驻衡阳湘军旅长林修梅的职务。这是北洋派进军西南的信号。

此时,谢飞鸿与凤儿已经到了湖楠。湖楠衡山是中国著名的道教、佛教圣地,位于星座二十八宿的轸星之翼,“变应玑衡”,“铨德钧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因此而得名。

衡山山神是古时民间崇拜的火神祝融,他居于衡山,教民用火,化育万物,死后葬于衡山山中,被尊为南岳圣帝。

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其中四处位于衡山之中。环山有寺、庙、庵、观有200多处。

这样的圣地,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两人年轻力壮,又刚刚摆脱了原始大森林的束缚,他们怀着愉悦的心情,十指相扣,沿着四级阶梯攀爬而上,直达海拔1300.2米的最高峰祝融峰。回望回雁峰、紫盖峰、岳麓山……群峰突起,都是花岗岩断块组成的峰林。

在衡SD北坡、东坡、东南坡有河川26条,纵横交错,融汇贯通,经纬交叉,向东南方向迤逦而去,经衡阳、湘潭、衡山3县的易俗河、荆坡河、乌石港、龙隐港、萱洲港等注入湘江。

如今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山体整体给人的是很沧桑的感觉,山体上的植物都枯萎了,满目萧索,满含着肃杀与悲凉,就像眼下的战乱,流淌着苍黄、血泪与数不清的悲欢离合。

想到大战在即,一触即发,生灵涂炭,黎民畏饥的惨景,谢飞鸿的脸上掠过一层寒霜。他的心里不由地冒出了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中不朽的名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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