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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孟子去齐

接着,不待孟子转移话题,把这件事情和天挂钩,淳于髡就又问他道:“男女授受不轻,是礼与?”

孟子点头,且道:“是礼也。”

“然者嫂溺可使援之以手乎?”

则曰:“嫂子溺水而不援之以手,是与禽兽何异?男女授受不轻,礼也;援之以手,仁也,权之得仁,曷不援?”

“是则髡不能知矣。今天下溺,而夫子独不能须臾与援,一味所计较的就只是世人的毁誉,不能权之由仁,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对此,孟子哈哈一笑道:“嫂溺,援之以手,天下溺,援之以道。何哉?难道先生想让我以手援天下吗?”

淳于髡闻言,赶紧就是一揖道:“那是夫子说的,髡可没说,至于髡,则固欲夫子之以道援天下也,则何如?”

则何如?则孟子也就只有戛然止笑,哑口无言了。

儒术所最善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是的,这里所说的是儒术,不是忠孝仁义,礼仪廉耻。为了争权夺利,明目张胆的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干得更隐蔽一点的,比如说儒教,就会挟忠孝仁义以令天下。作为竞争的一种手段,这种抢占道德至高点的行为方式,如果仅仅只是服务于一个人或一个时期的话,其实也没有错,而错就错在儒教竟不知分寸得直接就把他们的圣贤等同于了忠孝仁义,并从这些所谓的圣贤的一言一行中把忠孝仁义给模式化了。忠孝仁义,即便于同一个时期,于每一个人身上也会有不同的表现,更何况于千百年之后,旧有的行为模式已经不足以支持社会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那种别人的忠孝仁义,毫无生机的礼仪廉耻,还死抱着它干嘛?仅仅只是因为空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去直面目前的这种空虚并在此基础上创造出新的东西。毕竟文明的演变也就和城市的演变一样,想要建设更高的大厦,就必须要推倒旧有茅屋。且在这一过程中,千万不要瞻前顾后得把传承拿出来说事,因为你都还没有创造出新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就匆匆忙忙得提到传承则只会让人认为你这是在倒退。

道家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世人为刍狗。草扎的狗,真的很卑贱,但这却是事实。在自然法则面前人类的道德、信仰分文不值。所以不管那些所谓的仁善之人觉得有多委屈,能站出来平治天下的必然是那些最具力量,且把利益奉若神明的人。而一张口就何必曰利的儒生,其既然不能为一个国家带来实际的收益,且还在有意无意得抑制别人去创造收益,则其被淘汰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夫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孟子真的是说了很多大话,也把管仲,晏婴等人嘲笑了个遍,而实际上,他又做了些什么呢?劝齐宣王伐燕吗?这还真得是他唯一的“功绩”。

说来说去,可能孟子自己也明白了他的道只是在玩儿虚的,干个禄要个私利什么的还行,但却并不足以拯溺天下,所以对于淳于髡的劝说,孟子在应答上便显得有些闪避其辞。

“王庶几改之,吾日盼之,轲三宿而不出昼者,为的就是想听一句王向我道歉的话,只有如此轲才愿意回去,这样的话,非独齐民安矣,天下生民将亦由轲而举安矣!王如果知错了的话,则肯定会劝我回去,所以先生真得不劳你费心,不用再劝了。”

还在说这样的梦话,丝毫不知反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的淳于髡便只好起身告辞,准备回去问问齐宣王,看他是否愿意来劝孟子回去。

淳于髡谒见齐宣王,与之聊了聊这件事情,并说:“阁下只要道个歉孟子就会回来,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如就给他道个歉算了。”

齐宣王闻言,不耐烦得指了指淳于髡道:“你呀!亏你还号称见多识广,却还是没有把这种人看透。他这是想回来吗?他这就只是想让我给他道歉,以便他写个书润个色用,这样他才有面子,这样他才更像个权威!”

“那该怎么办?”淳于髡问。

则曰:“吾甚惭于孟子。这样的话我反正是讲不出口的,也不会劝他回来,要走就麻烦他快点走。就这么办!”

但王毕竟是说了一句“吾甚惭于孟子”,所以这股风一吹到孟子耳里,那孟子真的是如获至宝,提笔就将其记录了下来。

从齐宣王没有去劝孟子留下就说明齐宣王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孟子的地方,且恰恰相反,真正应该道谦的在齐宣王看来其实应该是孟子才对。为了他一个人的清誉而耍小聪明,把一句话分成事前事后上下两个章节来说,且不仅如此,还擅自诋毁于前线舍生忘死的齐军将士,把他们正当的战争行为说的就跟强盗一样,以便和伐齐拉开距离,从而把黑锅甩给别人。对于这种人,其既然不清楚什么叫责任,齐宣王也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挽留他了。想想也是,相较于把孟子捧着哄着,沉迷于治愈系的粉色调里,齐还有更加灰色的,现实的事务是亟待解决的。

之后,由于齐宣王并没有去劝他留下,所以孟子就回老家邹国去了,不过这却并不表示孟子的祸国殃民之旅就到此结束了,因为在邹国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滕国,而那里的滕文公对孟子那真的是——啥都别说了,缘分啊,大哥!

于是就这样,孟子让滕文公先使劲在地上跺了几脚,然后再跟着他走,然后滕文公走着走着腿就瘸了,问是个什么原因,孟子就说是因为滕文公没有搞什么井田,井田啊!奴隶制的井田!多好的东西!

当时列国已经处在封建社会早期,农民已经开始作为一个阶层出现在社会上,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拥有自家土地的自由民,只需要按照一定的税率上交税收就行了。在解放生产力方面,这当然要比奴隶制下的井田要强的多,但孟子却觉得,说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搞井田来得更热闹些,于是就把井田的妙用通通都灌输给了藤文公。滕文公那自然是一瘸一拐得把自行车都转让出来感谢孟子了,然而井田的效果究竟如何,会不会让滕文公也像汤那样七十里为政于天下,现在还不好说,这是后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孟子这一次总算是得其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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