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齐宋就这样组成了联军,并旋即就发动了对魏的战争。
秦比魏强,所以魏襄王害怕秦国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另一方面,齐也是给魏襄王的童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的。曾经于齐魏马陵会战时,魏襄王的哥哥太子申就是死在齐军手里的。且这一战,齐直接就把原本是处在巅峰时期的魏打回了原形,让他哪儿凉快就在哪儿呆着去。所以时至今日魏对于温差的变化都还是相当敏感,只要稍微觉得有点热,魏襄王就立马会琢磨着找个凉快的地方先躲起来。
齐宋伐魏,任由这两国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魏襄王自然是不会觉得冷,所以几颗小汗珠一出,一个来自遥远时空中的雄浑男音就又回荡在了魏襄王的耳边并告诉他:哪儿凉快就在哪儿呆着去。
这种源自童年创伤,恰似精神疾病般的对齐的恐惧,自然是在没有心理医生加以指导的情况下魏襄王所不能克服的,于是和齐宋联军稍一接触,魏就退出了四国同盟,表示并不会随着秦赵起舞。
当然,既然魏已经找到了自己该呆的位置,齐宣王也随即就放过了他,没有将战争延续下去。虽然这有违宋康王想要戴上耳机,然后放一首悠扬的轻音乐,并于人流密集处砍出几条街,最后于音乐的高潮处被警察从各个角度,以慢镜头重播的形式反复被狙杀的誓愿。
看到魏的下场后,韩宣王也顿时就想通了一个简单的只涉及到距离方面的问题。齐想要直接攻打秦国,这确实是有些远,不宜办到,而如果是韩的话,齐还真的是朝发夕至,随时可以将韩痛扁一顿。既然如此,那韩为什么还要为秦赵挡枪呢?同盟关系于历史上来看就是一个笑话,为了那些反复出卖自己的盟友而置自身于险境,这种哥们儿义气到底得有多蠢才能让人办得到?反正韩宣王是办不到,所以魏一退出四国同盟,韩也就跟着放了秦赵的鹆子,表示不会参与到伐齐的战争中去。
三晋并不是晋,孟尝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联军都还没有开赴战场就已经被劝退了两路。对此秦惠文王的态度是岂有此理,在对韩魏表示失望的同时,他联合赵武灵王,与之兵分两路,随即就颁布了对齐宣战的诏令。
然而没有了韩魏的应援,只凭秦赵的话还真的是拿齐无从下口,所以陈兵燕国边境的赵军和陈兵齐国边境的秦军便显得有点雷声大而雨点小,没有发动起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攻势。
但是,秦赵仅凭其态度就已经唤醒了燕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其民众渴望获得解放的心愿。于是秦赵的援军一到,展现在匡章及田单等将校面前的燕国就变成了一部游戏机,而他们所要玩的游戏就是“打地鼠”,此起彼伏的暴动不断自民间窜上台面,对于已经习惯了玩即时战略游戏的匡章等人来说,这还真得不是他们的强项。
不过为了保住燕国,章子毕竟是尽力了,哪怕名誉尽毁,即使被人说成是刽子手,章子也毫不留情得在对每一场暴动展开镇压。处于战争状态下这种脏活是避免不了的,抱着这样的觉悟,齐军于前线恪尽着自己的职守。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先站出来诋毁他们,说他们不仁不义的居然会是他们的自己人,那个“议而不治”的孟子。
秦赵其来,唤醒的不仅仅只有燕民的反抗意识,同时也唤醒了孟子这种以圣贤自居的人,其根深蒂固的对于失败的恐惧。他就不能错,如果哪一天他孟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那是因为时间过的太快,而不是因为他孟子太懒。
齐伐燕,归根结底是在孟子的鼓动下展开的,所以这件事情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那他孟子的名誉必然会受损。一想到这些,孟子可谓是愁得把胸毛都扯掉了几把。
不行,必须得找个人出来帮我背锅,那么该找谁呢?孟子想来想去想到了齐宣王以及驻扎在燕国的齐军。既然你们没有听我的,没有和燕民聊聊理想谈谈人生啥的,那就不要怪我手上的帽子不留情,把你们打为反派了。
死君难,忠君效主,这是在春秋战国时代身为人臣的通用准则,除开个别特例而外,不这么做的人基本上都会不容于乡里。但就算是有这样的准则也阻止不了孟子对于名声的渴求。不要说死君难了,风头稍微一不对劲就会赶紧将黑锅丢给自己的君王,孟子身为亚圣,还真的是又向儒生们示范了一条真谛,即你们需要宣誓效忠的就只是你们所想象出来的尧舜,至于别人,就你们自己看着办了。
综上所述,秦赵联军一来,当齐宣王又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跟孟子商量,问他该怎么做的时候,孟子的回答就只是:“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奚我后,后来其苏。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齐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谋于燕众,置君而后去之,则犹可及止也。”
也就是说孟子老老实实得帮了秦赵一把忙,劝齐宣王赶快从燕撤军。至于他的论据,说之所以会招致天下之兵的原因在于齐宣王没有像汤那样施行仁政,则除开萌而外,还有别的什么词可以形容这个人吗?
汤十七战而有天下。什么意思,天下是打出来的,不是别人请你劝你送给你的。奚我后,后来其苏。到底要有多看不起人,把别人都看成是无父无君之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面对侵略者,一般的人就算是在国内有些不如意,也必然会想着要报效国家,而孟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把侵略者当成了他的后,也就是王,这还真的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对于忠的理解。
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如果仅凭这些所谓的仁政就可以让侵略者摇身一变,成为和蔼可亲的王的话,那还提忠干嘛,直接说利不就得了。谁帮我出气,谁给我钱,谁就是我的爸爸,就这个意思不是吗。但是即便你孟子是这样的人,你怎么敢保证别人也是这样的人,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燕民是一点也没有意愿成为齐国的二等公民的,不管你手里的糖是大大的有,还是哗哗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