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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种孤独 家

“吭咔”一声,整个屋子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柳希希拎着大包小包开门而入,她保持直立状态,并不用弯腰便能利落地脱下鞋子,“这就是穿没有鞋带束缚的鞋子的好处。”她心中这样得意洋洋地想着。当然,她也是这么做的,进门处被装得满满的鞋格中,从春鞋到冬靴,从时装鞋到运动鞋,没有一双是有鞋带或是鞋扣的。

一进客厅,柳希希便将大包小包一股脑儿地扔在了沙发上,它们和凌乱散落的换洗衣物、还没有放入储物柜的物品一起,成为了客厅中特有的一道风景线。

一腾出了手,柳希希便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外衣,就像撕掉了脸上戴着的面具一般,袭来一股酣畅淋漓之感,柳希希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同事和朋友都很奇怪,其他季节也就罢了,可夏天,柳希希都要经常在T恤或是裙子外面加一个外衣,不到大汗淋漓,她绝不脱下,每每别人问起她“难道不热吗?”的时候,她总是笑着说:“捂出汗,好排毒,呵呵!”其实,在柳希希的心里,外衣就是一层防护,那是她用过往的生活经验堆积出的一个外壳,用伪装出来的各种微笑和坚强,抵挡着外来的所有嘲讽、质疑和不屑。所以,一旦到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会在第一时间脱掉这个束缚,和外界划清界限。此时的她只想摆脱世间的纷扰,藏匿于自己的世界中,忘记每天都上演的不开心和不如意,独自面对真实的自己,想哭或是想笑的自己。

打开房间的窗户透透气,洗了手,启动电视和wifi,完成“标准化”的工作流程后,柳希希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大包拿出手机,那是她的工作包,里面装满了她未雨绸缪的物品,比如:梳子、伞、眼镜等。随后,她又打开了小包,那是她绕路去买的麻辣鸡爪,只是为了庆祝今天不加班。

电视机自己在无聊的响着,因为根本没有人看它,打开它的唯一原因,只是女主人想让这个静悄悄的家里能有一些声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希希有了开电视的习惯,只要她在家,电视总是开着的,可她却从来不看,用她妈妈的话来形容就是“开着电视却上网,典型的浪费电!”

房间里的物品散乱地放置着,柳希希并不刻意去收拾,将它们搁置在一旁的唯一原因,只是想让这个空荡荡的家里能有一些生气。而且房间虽然凌乱,但柳希希总能准确地找出所需的物品,她常常笑着对自己说,这是她的一个特异功能,一个不能和别人炫耀的特异功能。

餐桌上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堆积如山的除了饼干和水果,就是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冰箱和储物柜里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食品。柳希希手机上三分之一的app都是关于制作美食的,三分之一是有关购物的。每每看到美食app托送的各种菜色的制作方法,柳希希总是跃跃一试,于是就会在网上淘来各种原材料和工具,可真正到了实施阶段,却总是因为她的忙或她的懒而搁置一边,时间久了,房间里自然就堆满了各种各样过期的物品。

五年前,柳希希买了这套房子。

那年,她26岁。

身边的人都表示很不理解,他们觉得柳希希是理想的“三不错”女生,人长得不错,工作不错,家庭背景也不错,找个男朋友结婚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自己花钱买套房子住。可柳希希不这么觉得,并不是因为她好强,想要有自己的婚前财产,也不是因为她有经济头脑,买房来用作投资,真正的原因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很快结婚,所以想买套房子,一旦自己嫁不出去了,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另外,同租的女生就快结婚了,要和老公一起搬去新家,又要重新开始寻找和适应新的室友,这些事情让柳希希感到很沮丧。

当然,这个买房的理由她是不会告诉父母的,只是对他们撒娇说,不想在外租房子了,想买套房子和父母一起住。老两口想想,每次从所在的小城市坐车去省会城市看女儿,即便只是想要为女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也是不容易的,而且在这个三线省会城市买个房子对老两口来说并不是难事。

柳希希并没有要父母全款支付房款,而是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只从父母那里要了一些,凑齐了首付便买了这套房子,贷款除了公积金,自己还需另外支付一部分钱。

有时,父母会来住上一阵,可他们不习惯这里的陌生,总是想念老家的亲戚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年纪越大,越害怕孤独。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只有柳希希一人住在这里。

初中毕业后,要去外地读高中,柳希希就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家中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三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从每天见面变成了每月见一次,如果遇上出差或加班,连这个频率也是没法保证的。

这是柳希希感到舒适的状态,足够的空间,不太吵闹的环境,毫无拘束,绝对的自由和放松。于是,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柳希希呼吸着寂寞的空气,听着无聊的电视声,窝在杂乱的沙发上,吃着冰凉的晚餐,只有孤独静悄悄地陪伴着她。

原来,家也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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