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音符当中,王济涂也是浑身打个哆嗦。
火土灵光绽放,大腿上魔纹缓缓消隐。体内元气化做元流在四肢百骸中运行。王济涂灵光内蕴,终达通窍境。
其实他修行魔功后境界早与通窍只在一线之间。此时借助法力冲击,正如水到渠成。
连带着业火归尘法诀也修至通窍境。只不过法力不是一步步修行得来的,靠着几日灵元灌注,体内元流终究不是那么凝实。
世事完美,本难强求。王济涂只是暗道一声可惜,但满脸都是阳光灿烂,哪有一丝阴郁之色。
可当王济涂看见思空禅院更显破败时,不由又是一叹:“本意是来学佛的,却弄成这副模样,看来此处是待不下去了。可是跑又能往哪儿跑呢?难道又跑回蜀国么?天下之大,真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王济涂如此一想,破境的喜悦登时烟消云散,呆滞的在灵善寺中转着,看到灵善寺许多庙宇禅院金碧辉煌,他不由一愣,心中暗忖:“思空禅院本就是一处简陋禅院,一点也比不上这些金碧辉煌的上好禅院。只要灵石足够,在师尊回来前我也能将禅院修好,哪用得着跑路。”
心中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又经过几处禅院,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前方发力疾奔。
“这不是包打听沙弥么,跑那么快干什么?”王济涂抬脚跟上,一跑起来竟是虎虎生风,比起之前来强出不知多少,瞬间便站在包打听身侧。
包打听转头一看,立即囔道:“原来是师叔啊,现在没空闲聊,咱们去玉石碑,有好戏看。”
两人一到玉石碑前,却见玉石碑下已经围着不少和尚了。
一眼望去,玉石碑下站着一队执事僧。他们僧袍上都绣着戒尺,全都是戒律院的僧人。
其中一个高大威猛,王济涂认识他,正是戒律院的执事僧人明锐和尚。
这群戒律院的执事僧押解着一个精神萎靡的和尚,和尚五官分明,浓眉大眼,身上贴着‘定身真言’,根本不能动弹。不过和尚虽然被执事僧押解,但他神情倨傲,丝毫不将身后戒律院众僧放在眼里。
包打听小声说道:“那个和尚名叫‘心照’,犯过忤逆上师的大罪。”
“心照,就是那个被大轮明王法棍打散功力的心照?”王济涂诧异道。
“原来师叔也听说过此人大名。”包打听笑道:“不知今日被押解示众,是要受什么惩罚。”
没等多久。台上明锐和尚冷冷说道:“今天只是给大家传达大癫上师的法谕。”
明锐和尚指着心照,接着道:“上师对心照网开一面,只要他能在菩提大会开始前,在玉石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就对他既往不咎。”
台下登时哗然。心照和尚法基损毁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了。连练气境的修为都没了,就一具凡人之身,怎么可能在玉石碑上刻下名字。
“若是不能,就将心照记忆封印,赶出灵善寺,断灭此人仙缘。”明锐和尚说完,将心照和尚身上的定身真言一收,就带着众位执法僧走了。
心照和尚恢复行动后神色淡然,轻蔑的看了一眼玉石碑转身就走。
台下僧人看着他,有的怜悯,有的嘲笑,表情各不相同。
心照和尚向四周,淡淡一望,仰头大笑三声,步伐潇洒,狂放离去。
包打听看着心照和尚背影,摇摇头感叹道:“这个心照和尚看来仙缘要断了啊。凭他此时修为,连我都不如,哪能在玉石碑上刻下名字。”
包打听转头看向玉石碑又是一怒:“哼,每次参加菩提大会的和尚都能获得厚重奖赏,哪一次轮到过沙弥!”他向王济涂行了一礼,匆匆的走了。
其他僧人早作鸟兽散。
王济涂不由有些落寞。看向玉石碑,上面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格外显眼。
心一用戒刀划出的横斜一笔,心太以铜环打出的碑印。而当初像心愿等人未写完的字迹全都消失了。
在上面共有十二道名讳。大都是笔画简单的僧人。其中心字辈居多,见字辈也有几人。
“咦!”王济涂瞳孔陡然一缩,望着玉石碑左下角。那儿用蝇头小楷写着‘别管’二字。本寺没有这个辈分啊,难道真有沙弥闯过此关。
沙弥所修的功法大都是外门功法,少数人能修持到内门功法。因为功法缘故,注定了沙弥的修为难与和尚比肩。
在玉石碑上‘别管’二字写得端端正正,功法修为分明超过和尚不少。
“沙弥之中也有高人啊。”王济涂慨然一叹,正要离开却定住了。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包打听那句‘每次参加菩提大会的和尚都能获得厚重奖赏’。
“如今我也是通窍境了,要不也试试。”王济涂迟疑的望着玉石碑。
“怕个鸟,试试又不会死。”王济涂心中战意陡升。
玉石碑上平缓浮动的金光似是感应到这股战意,一时间金光凝滞不动。
王济涂自从修行以来,还没学到什么秘术,能依仗的只有这具炼煞后的身体。
王济涂攥紧拳头,一拳向前猛击。
金光立生感应,如临大敌一般化做一口金钟。
铁拳正中金钟。厚重之声一响,金钟崩裂,在抖动中裂化成千万盏金色铃铛。厚重的钟声未绝,清脆的铃声又起。
王济涂讶异自己的力量,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得意。不料铃儿轻响间,嗖嗖声中,猝然向前冲出。铃如镖飞,直取王济涂周身要穴。
王济涂暴喝一声,拳速猛增,拳影忽闪之间有如三头六臂。只听得铛铛声响,千万铃碎。
碎铃化金光,金光如刺,噗噗射出。
王济涂只觉每一个毛孔都被金光射入。麻麻痒痒中每道金光于体内乱窜,虽不伤人,却令人憋闷欲炸。
王济涂不由自主被金光所控,步步后退。退至平台边缘时,一个踉跄,跌倒下去。
此时金光全都从王济涂身体冲出,回于玉石碑上。
王济涂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摇摇头,停下继续向前的冲动。
勇往直前是好,但不自量力就不行了。
刚才看似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但这一点却不知要废多少功夫才能追上。
在此之前,唯有苦修。
回到禅院中,又是一段静修的日子。
修补思空禅院之事已经成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压迫着王济涂,促使他必须要刻苦向前,但在事实面前,却又无可奈何了。
本以为突破通窍后,法力能竿头直上,突飞猛进。
不想修行起来极为缓慢,虽是辛苦修持,却只是修出不多的一股元流,传至眉心处,又莫名的消失一半。
好在突破通窍后,已经能够动用神识,近几日神识飘忽间,让其发觉眉心祖窍下有一颗蛋在缓缓转动。
当功法运行到眉心祖窍时,即便元流转瞬被蛋夺去一半,也让王济涂看到了记载在蛋壳之上的功法秘术。
只不过代价有些大。持续九日后,才将其中一道名为‘业火轮’的秘术学到手。
还未修行这道秘术。王济涂已经感到几分泄气了。修行如此艰难,怎能攀爬巅峰。何况想要打败金光防守,必须尽快提高实力才可。
王济涂敲着脑袋,突然眼睛一亮。
“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他不由的将目光扫向了凤羽兜上。凤羽兜几乎全部的空间装的都是一样东西,就是那只魔功龟甲。
正道修行中正但缓慢,魔道修行偏激但迅速。
王济涂立即从凤羽兜中取出龟甲。
龟甲上第一个黑纹变得靛蓝。而第二个灰纹却变成了黑色,在附近另出现了两道灰纹。
王济涂试着触碰灰纹,毫无意外,灰纹不起反应。但他不敢触碰黑纹,这里没有生吉之气补充,一碰之下会有什么可怕后果还真不能预料。
王济涂也不笨,带着灵石跑到心太和尚那儿去了。
心太和尚自从被选为参会弟子后,没有一丝喜色,反倒满脸愁容。
王济涂一问才知,心太展示了废器威力后,那些炼器房的师兄们都不肯轻易售卖废器了,一个个真把废器当做炉中宝,将剩余价值榨干才肯拿出来卖。
这样一来,心太自是没什么收获。
药房的废丹倒没被卡着,但这东西还真没什么人来收购,毕竟灵善寺中修行炼体术的人太过稀少。
一听王济涂要废丹,心太立时喜上眉梢,也不诈唬了,直接打折大甩卖。参加菩提大会前需要准备必须的灵珠丹药。这些都需要大把的灵石啊。
当王济涂把手上灵石几乎全都搭进去后,一大堆废丹已经装在玉净瓶中。
心愿送的这件储物灵器虽然不知为什么装不了魔道龟甲,但还是挺好用的。
回到禅院,王济涂手上拿着几枚元气丹废丹,面孔绷紧,将丹药一口吞服而下,毒力立时在经脉中乱窜。体内魔气猛醒,与毒力搏斗起来。王济涂忍着全身疼痛,将丹药之力化解开来,蓬勃的元气在身体里运转。王济涂急急运转功法,火土元气调运而起。
这才将手探入龟甲上新出现的黑纹中,立即感到一股极强吸力将自己的元气吸收进去。
谢执之道,问心九诀第二诀:以煞炼肌。
龟甲上第二层修法顿时涌进脑海之中。
“皮为天,肌为地。有天必有地。天地生,乾坤成。有天有地可容万物,有乾有坤可养生机。”
后面是许多深奥法诀,修行过问心九诀第一诀后,这一层“以煞炼肌”的功法问题,都能渐渐明悟。不过这层功法最后有些意思。上面记载的是:
“第二诀修行有成,必定肌肉强健。随着后续功法修行,肌肉逐渐变强。
修行至最后,一身可抗山岳巨力,不损分毫。单臂托举巍峨高山,轻如鸿毛。身负翻江倒海之能,肉身为尊。”
王济涂看到此话,心里不禁一笑,悲风道长当初说过,魔功虽是进境极快,但是修行也十分艰苦。
魔道者,信奉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之道,修炼此道者痛苦极大,不是常人能够忍耐的。修仙道上能够保持自己神智的成名魔君,无一不是有大坚持,大毅力之人。如果没有这种毅力,无疑会成为魔道的牺牲品,变得性子偏激,戾气十足的凶恶之徒,为祸不穷,所以魔道之人常与修仙界中的仙门生起争端。此道艰深,不是常人所想的那般容易。
悲风道长所修行的功法中正平和,至苦和尚所修持的功法又是体验生命疾苦之法。
如今王济涂知道的多了,也深知魔道之法中还有残害自身种种门道,修行弊病极多。
王济涂只是打算将第二层小小修行一下就行了。至于后面这种有如洪荒猛兽的大能力,王济涂只是看在眼里,根本没放在心上。
看着龟甲,王济涂犹豫了一下,但此时如果不练此功,可就没别的捷径可走,菩提大会注定要错过了。
魔功虽是难练,但根据修行第一层的经验来看,只要控制得宜,未必就会对身体有害。
王济涂当即拿着法牌走至山门。竟然还是原来那个和尚在守着山门。
和尚一见王济涂也认了出来,立时感受到王济涂身上灵威。惊讶之下,又看见那块长老法牌,当即闪向一旁。
和尚心中五味杂陈,闹不懂这沙弥是怎生修行的,当初不是连练气境的灵光都没修出来么?但他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西北域,广袤无垠的沙漠中。一个光头僧人在砂砾上飞驰着。
僧人脚踩一圈火轮,火轮上一尊土行兽亮出锋利獠牙紧紧咬在僧人腿上,灵元通过獠牙流转至火轮上,火威更甚,拖起长长流霞,转眼间越过一个高大的沙丘。
僧人长得高高大大白白胖胖,一张敦厚的脸上,弥漫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只可惜光头一个,没有飘逸长发陪衬,丝毫显不出拉风之感,何况沙漠之中无人观赏,法术神奇也如锦衣夜行,难解僧人那颗骚包的心啊。
不过“业火轮”秘术果然非凡,王济涂脚踩业火轮,飞驰在茫茫沙漠中,与腾云驾雾也不遑多让。
此时烈日炎炎,沙漠中的砂砾裹挟着热量,随风打在王济涂的脸上,这种能将常人灼伤的砂砾,落在王济涂身上反而令他感到十分舒服。
这也是打通火土二灵根的妙处,在沙漠之中,火土灵元虽不如山中灵脉淳厚,却另有一种微妙之感,对修行大有裨益。
业火轮的新鲜感很快就去了,王济涂笑容收敛,目光坚定。
炼煞诀毫无疑问需要强大的煞气才能修行。此去目标孟家堡。
离开黄沙遍布的沙漠,穿过砾石扎脚的戈壁。一路景色变幻,却一直是人烟罕见荒凉无比。王济涂又是刻意避开闹市。业火轮施展自是毫无阻碍。
终于到了孟家堡,此处早已是人去楼空。想必孟老爷子遭逢大难后,搬到中域投靠孟家小姐去了吧。
“孟家小姐……”王济涂拿起那只香囊,淡淡清香袭来,不知为何有一丝心动。随即摇摇头,甩开心中旖念。苦笑着向沉冤谷走去。
望着沉冤谷的断崖下的浅薄煞气,王济涂心中一喜。当初那些阴风鬼气,全都被黄泉煞兽吞食了,但因为黄泉煞兽在此处待了一年的缘故,即便不少煞气消失了,但还有一些剩余的稀薄煞气。
望着煞气,王济涂不由一阵恍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和悲风道长与至苦大师相见。
回忆起当初经历的一幕幕,更是让王济涂心下一阵唏嘘。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修仙有成,定要好生寻找黄泉煞兽的踪迹。想方设法救出悲风至苦还有蛊藤。
放下这些担心想念,王济涂又想起当初那些假和尚。自从无发寺住持被师尊降伏后,无发寺的妖僧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这就叫树倒猢狲散吧。
也不知他们是改邪归正了,还是在别的地方继续为非作歹。
王济涂摇摇头,将龟甲从凤羽兜中取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龟甲竟是不能装入玉净瓶中。
在龟甲问心九诀第二诀中,有一项与“引煞术”相似的基础修行法门,名为‘寻煞术’。
魔功中有句话,叫做“煞稀难引”,稀薄之煞难以引导,只有在煞气较为浓郁之地,才能动用引煞术。
此时引煞术几乎无用。只能以寻煞术找出煞气最强之处,再试着引煞修行。
寻煞术需要依靠龟甲来实现。
王济涂将龟甲平放,坐于龟甲前,双手朝天,食指与大拇指扣合。
运起魔功,只觉肌肉微微有肿胀之感,丝丝魔气从皮表中渗透而出,附着在龟甲上。
龟甲上顿时发出一道嗡鸣之音,一枚小小箭头成形。
王济涂随即担着龟甲,沿着悬崖峭壁往沉冤谷而去。
龟甲上的箭头在途中不停变换,几度转换后,终于定在一处。
王济涂向那处地方一去。竟是一个洞窟。
煞气在洞窟里,风不能吹散,所以才能保持一定浓稠。
王济涂先从玉净瓶中找出‘本真大还丹’的废丹。
本真大还丹据说是一类六品丹药,具有修复肢体损伤的功效。
品质极好的本真大还丹,能将断掌复原,甚至能让碎骨弥合。
仅这两枚废丹就用去二十块灵石。
据心太和尚说,如果这是好丹定能卖到几千灵石去,令王济涂暗暗咂舌,只觉捡了个大便宜。
王济涂不在思考其他,当即服下一枚废丹坐下修行,先以引煞术归拢四周稀薄煞气,而后缓缓调动着体**的魔气,开始侵染血肉,而四周煞气聚拢魔窟,包裹住王济涂。
王济涂修炼时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龟甲中的第二层功法似乎要比第一层简单许多,煞气只是不停侵染血肉,那多余的煞气也只是在旁边静静团聚,慢慢凝结。身体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反倒麻麻痒痒,说不出的舒服,就像是在心间饶痒痒似的。
体表的煞气经过皮表过滤,很快转变为纯净的魔气,没有对身体产生伤害,仅仅是往王济涂身体灌注,只是把他的身体当做容器一般。
弄得王济涂纳闷不已,想当初修行第一层魔功,苦受切肤之痛,还有随时走火入魔的可能,哪像如今这般轻松自在。
令王济涂苦笑摇头的是,修行中所受的痛苦,仅仅只是废丹释放的毒力攻击所致。
药力存于经脉中竟是无用。这些药力几天后就会消去,王济涂不由大感可惜。
几天后王济涂从洞窟中走了出来。洞窟中再无一丝煞气。
王济涂脸上没有丝毫喜气,他虽然感到身体比过去强了,但是进步有限,远没有最初修行魔诀时的进境神速,与玉石碑的金光仍有较大差距。
煞气看来还是太少,只好再去别的地方找煞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