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否极就喝醉了。月霞和苏玥好不容易把他连拉带扯放到床上,睡到半夜又是一阵呕吐,把苏玥气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陈母一直在注意听这边的动静,听见儿子在呕吐,就端着一杯醋推门进来,”让喝些醋,他爸活着时,经常喝醋,能解酒。“苏玥说,放在茶几上,你早点休息去。陈母走出去,还是不放心,又叮咛道,把被子给盖严实,别阴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陈母就在门口又喊话了,否极醒来了吗,我烧了两个荷包蛋,起来吃了再睡,昨晚上吐了那么多,胃上准难受?
苏玥这个时候睡得正香,老太太一喊,把她吵醒了,见陈否极呼噜连连,就说,妈,否极还没有起来,你先去吧,等他醒来我叫他过去吃。不料她这样一说,陈否极就醒来了,他说我还真想喝口鸡蛋汤,现在就去。说完胡乱穿上衣服就出去了,下炕时不小心把苏玥的腿踩了一下,疼得苏玥啊幺幺的。
陈母给儿子热了几个油饼,拌了一份小菜,两只滚圆的鸡蛋冒着热气,陈否极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吃。陈母疼爱地看着儿子,等他吃完一个鸡蛋就说,儿子,酒你还是要少喝些,我看苏玥不爱你喝酒,喝了酒也不管你,要是阴了咋办?陈否极说我现在一般不喝酒,你放心。陈母说,苏玥不习惯我做的饭菜,我看她昨天像猫一样挑着吃了几口,肯定饿坏了,要不早上我到清真饭馆里给她提个饭去?陈否极说,妈,苏玥平时的饭量就不大,过会儿她起来了,自己喜欢吃什么让她自己做去,你就别管了。
苏玥起来后到厨房去了一趟,回来对陈否极说,太冷了,我不想做。陈否极正在给炉子生火,几张硬板纸上滴了些煤油,满屋子一股难闻的味道,苏玥戴上口罩躲到院子里。陈否极说,生完火我给你做去,你想吃什么?苏玥说,你给我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吧,油少点。
陈母看见儿子在厨房忙,就进来问,她到底想吃啥,我给她做?陈否极说你不要管,你越是介意苏玥她越不自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陈母说,唉,我做了一辈子饭谁都没有挑剔过.....我也不管了,难为你了,儿子!陈否极说,不就炒个菜嘛,你回去,我马上好了。
苏玥吃得很香,吃了一大盘子。她说,每次来的时候说要拿些调料每次都忘了。陈否极说,调料拿来也做不出那个原味,火候和水质不一样,味道也会变的。
“我该干什么,我看月霞在裁白纸,我能不能帮上?”苏玥问。
陈否极说没有你可干的,你操心把炉火看好就行。
那你干什么去?
陈否极说我得写家堂三代(地方习俗,过年时要在正房的正北供桌上供奉祖宗三代神位),说完就去正房了。
月霞已经裁好了红纸条,陈否极先洗净手,然后取出墨汁和毛笔,等毛笔化开后,就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字,从上到下念就是:“供奉陈府祖宗三代之神位”。
刚写完,进来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五爸,我爸说叫你给我家写个三代。”陈否极认出是本家堂兄陈满盈的儿子,他说好啊,我刚写了一个,干了你拿去。陈母从儿子拿来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糖,递给男孩,快拿上,这是你五爸从省城拿来的。男孩子有些害羞,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了。陈母问,小杰,你妈给你做啥好吃的呢?叫小杰的男孩说,我妈在包饺子,我爸说让我请我五爸和五妈中午一起吃呢!陈否极说好啊,你回去告诉你爸,说我中午就来,你爷爷住你家还是住你二叔家?小杰说,住我二叔家,中午吃饺子就过来了。小杰走了后,陈母说,满盈弟兄俩关系一直不好,你三叔可怜,两个月一轮流,腊月头上刚从满盈家挪到满锁家了,等年过完就又回满盈家,弟兄两个听上老婆的话,没有把他爸当半分钱的人看,推来搡去的,你三叔见了人就说老天爷咋还不收他,唉,可怜!陈否极问母亲,我来的时候给几家叔伯各带了一条烟一斤茶,要不我再给我三叔给上二百元钱?陈母说,给钱也好,可二百元太多了,你给上一百元就行,就这你还得背着他们两口子给,要不然你前脚走后脚就被他们拿走了。唉,就是给了你三叔他也舍不得自己花,上次月霞偷着给了五十元钱,一转身他就给几个孙子买了玩具,自己啥都没有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