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食鸣钟,灯光绚丽,暖气融融。
谭蓉一改珠光宝气的形象,一身素雅,堆着笑脸迎接陈否极和邵主任。”陈部长,还是上次的标准,怎么样,这包厢也是黄总打电话订的?“陈否极看了一眼邵主任,说可以吧,客人还没有来啊?谭蓉说我派车接去了,马上就到。谭蓉似乎不认识邵主任,”你是邵主任吧,黄总电话上专门介绍了你,这次你可要多加美言啊,你是专家,你的话一言九鼎。“邵主任很爱听她这样的话,满脸通红,自信满满,”那是,那是,我自然要帮你说话的。“说话间,BJ的专家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老的估计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精神却很饱满,少的二十来岁,戴着一个高度近视镜,进门时还在和人聊微信。谭蓉介绍道,”这位是BJ亿佰生物研究所的白教授,这位是白教授的助理杨老师。”白教授操着一口东北话,分别和陈否极、邵主任握了手,可以看出性格豪爽、为人坦率。杨老师虽然是个小伙子,说话的声调却细声细气,随便碰了一下手,继续他的微信聊天。谭蓉等二人落座后说,“金州现在抓得紧,过会潘处长来了,我们不叫他的职务名,请白教授理解。”未等白教授说话,杨老师却冷阴阴地说道,“BJ也没有这样严,真是越穷越闹!”谭蓉没有理睬,继续说,“酒是最好的五粮液,瓶子不敢露,都装在塑料桶里,二位不抽烟,烟我就不说了,白盒子的就是。邵兄和陈弟都是金州人,这个规矩都知道,潘处长更清楚,我主要是给二位解释一下,免得误会!”白教授频频点头,对于主人费此周折深表同情。杨老师一脸不服气,“那我们杨教授呢,总不能称呼为杨兄吧,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BJ最知名的专家啊?”谭蓉脸上稍有愠色,旋即却抑制住了,“称呼杨教授为杨兄我们觉得更尊重!”杨老师听出来这个南方口音很重的女人的弦外之音,嘴唇吧唧吧唧地动了几下,就不做声了。
潘处长是谭蓉司机引进来的,他的脸色依旧白中泛黄,像刚睡醒的青年作家,他礼节性地和众人打了招呼,并没有去握BJ来的白教授伸出来的手,而是很优雅地坐下。白教授只得和旁边的陈否极再次握了一下,极力遮掩了此举的尴尬。
潘处长今天只身赴宴,没有带他的那帮兄弟妹妹。他听完谭蓉遮遮掩掩、十分绕口的介绍后,俨然一位师长的口吻,“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么,白兄现场鉴定后什么态度?”
白教授望了一眼下座的谭蓉,“从我们亿佰生物多年来的惯例来看,这套设备还是基本符合要求的,只是.......”教授又看了一眼邵主任,语速放慢了,“只是有几台设备还需换掉产品的参数牌,其余的都还基本可以。”
谭蓉的脸色很难看,几次想插话,却被潘处长冷峻的眼神阻挡了。
“白兄能不能说得具体点?”潘处长问。
旁边同样局促不安的邵主任却抢先发话,“设备的参数完全符合设计要求,只是在出厂时,黑加绿公司的操作人员不小心装错了牌子,这个谭姐他们马上就换,是不是啊白兄?”
白教授听他这样一说,再看见潘处长的脸上也绽放出某种喜悦,也忙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杨老师不愿意了,他啪的放下手机,里面好像还响着一个爹声爹气的女孩的说话声,“我不这样认为,事情是......”话未说完,白教授铿锵有力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小杨的意思是,时间上要抓紧,尽快换过来。”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谙世事的冒失鬼。冒失鬼从此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临走时,潘处长专门叫住邵主任,和他在包厢的角落里叽咕了半天,邵主任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擦汗,一会儿解释,一会儿发呆,磨蹭了半个小时。最后,潘处长似乎满意了,头一扬昂然离去,留下瘦弱单薄的邵主任,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像受了打击的小科员。谭蓉走过去拍了一下邵主任的肩膀,“没事,别放心上。”然而邵主任始终没有恢复到原来那种自信满满。
上车时,陈否极发现那个冒失鬼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原来他正在研究谭蓉司机给的一张金色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