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陈否极正在上班,市残联的大学同学肖岚打电话,说秦刚的残疾证办妥了,叫秦刚本人现在就去取。陈否极在电话上感谢了肖岚,约好周末叫上其他几个同学晚上坐坐,他请客,肖岚说行,你年薪二三十万哩,自然你做东。他想打电话叫林雨,又觉得自己老往化验中心打电话找她不好,就叫隔壁房子的部下小蔡去化验中心叫去。林雨二十多分钟才来,几天不见人消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不太好,一脸的抑郁和疲倦。陈否极问她,秦刚今天上班没有?林雨一听马上睁大眼睛,一大早上去了,怎么啦?陈部长,他又.......出什么事了吗?
陈否极说没有什么事,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秦刚的残疾证办下来了,你现在给他打电话,叫他去市残联取去。林雨似乎面有难色,“陈部长,让他下午去可以吗?前几天他被分公司的领导批评了,说上班期间不给请假了。”陈否极说,就半天时间应该能请的,要不我给他们的经理打电话,林雨想拦挡,但是陈否极已经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经理马上向陈否极大倒苦水,“啊呀,我的陈部长,我正琢磨着这几天找你呢,这个秦刚到底什么来路啊,简直就是个痞子,目无纪律目中无人,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这里好像是他玩耍的地方,还撒谎,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上个星期,只上了半天班,一问说他父亲有病,有病你也得请假啊,结果有人看见在一家彩票店呆了一天。今天早上算是来了,但是,他的组长刚刚来找我,说秦刚又要请假,这回说他妈又病了,啊呀呀,你说陈部长,像这样的社会渣子,公司是怎么招进来的?噢,说了半天,尽给你发牢骚了,对不起啊,陈部长既然你来电话了,我就请你把他调走,我算是求你了!”
陈否极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只在电话里“啊、啊”礼节性地回应,请假的话没有办法说了。他回头问林雨,到底怎么回事?多好的机会啊,他怎么这样混蛋啊?林雨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是愈显悲戚,似有万般无奈。
“这个情况你了解吗?”陈否极再问。
林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向陈否极说了这样一句话:“陈部长,大概我这个班也不能上了!”
“怎么啦?你们这是怎么啦?你这演的是一出什么戏啊?”陈否极惊诧莫名。
“陈部长,有些话我真不能说,请你理解。我想问你,假如我辞职了,能不能把秦刚留下来?”林雨泪眼盈盈。
“你要辞职?何苦呢,怎么了,考上公务员了?”
林雨摇了摇头,说没有。似乎不再继续说什么。
“你辞职可以,但是秦刚能不能留下来,关键在于......他自己,而且他现在的个人档案都还没有建立起来,严格意义上还不是渭洋的职工。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可以叫我叔叔,你可以拿我当你的大哥,你到这个地方也极为不易,如果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你又为何辞职呢?”
林雨什么也不说,站起来,眼泪已啪啦啦滚下来,陈否极给了她纸巾。她擦拭了一下,眼泪还是不听使唤流个不止,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似有万般委屈万般悲戚。她丢了一句话,“陈大哥,我叫他下午去,或者我下午拿他身份证去取!”然后就推门走了。
陈否极马上联想到了黄曙来,肯定是这个老色鬼还在继续纠缠着这个可怜的女孩。他同情林雨的不幸遭遇,尤其是她临走时叫了他一声陈大哥,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他想起了自己上中学时,一位和他多年风风雨雨来回走的女同学,有一天早晨上学,她早早在村头等他,见了他说,否极,我不上学了,我娘叫我跟上舅舅去广州打工,以后你别等我了。记得他当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说好好,可是走到半路上,他就哭了。现在的林雨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同学,也让他心里特别难过,可是他一个企业的中层干部又能给她们帮什么呢?可恨的是这个秦刚,林雨为他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啊,找这份工作容易吗?自己怎么就不珍惜呢?
陈否极觉得应该好好和秦刚谈谈,了解他是什么原因让林雨如此痛苦,是什么原因经常旷工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