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渭洋国际大厦的巨型大钟开始了新一轮的旋转，尽管齿轮还是那个齿轮，时针还是那个时针，但是大厦的气象已然不是元旦前的那种气象了。集团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已陆续上班，许多人第一回比以往的上班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公司的大巴也比以前早来了十分钟。黄曙来也很早就来了，他的专车流畅地拐了一个弯道，平稳地停在大厦前的专用车位，赵喜子跳下来打开车门，黄曙来探出有些谢顶的脑袋，慢慢走出来，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一边以不易觉察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厅，就走进电梯。
陈否极在电梯里遇见了黄曙来，也和其他同仁一样，向总经理问好，黄曙来和蔼地答应着，并没有特意关切谁，但是就在陈否极到他的楼层准备出去时，黄曙来却忽然说，陈部长过会儿来一下。
陈否极心潮澎湃，觉得传说中的那件好事已经款步向他走来。他在办公室换上正装，泡好茶，想着等上个十来分钟去见黄曙来。刚打开电脑看新闻，忽然觉得身后热乎乎的，回头一看是赵喜子，正嘻皮笑脸地在他后面观察他在网上浏览什么。
“鬼一样，啥时候进来的！”陈否极骂道。
赵喜子说刚进来，似乎有什么机密大事要告诉他，折回把门关上。“老赵，这几天你都跑哪里去了？”连部长也不叫了，足以看出他近来备受黄曙来爱宠。
我一直呆家里，能去哪里？你找过我？
没有，我这几天忙里忙外连家都没有回去过，我是前天听别人说的，说你这几天出出进进的，有好事了吧？
有什么好事，听他们瞎说！来找我什么事？
昨天晚上那个贵妇人又来了，和黄总在一起吃饭，她专门提起了你，说你为人稳健，可以托付你办大事。黄总说他看定的人绝对没问题，还说今天就给你说。我觉得你要有好事了！
这个消息倒让陈否极急剧膨胀的希望，变得几近微渺。
黄曙来永远是一副慈祥的面孔，尽管这种慈祥的背后总有一道不易觉察的阴森。“小陈，元旦都去哪里玩了？没有回老家去？”
陈否极说哪里也没有去，就家里呆着。
黄曙来说也好也好，家里帮你们小......小什么，你看，我记性不好了，你爱人的名字也忘了，帮家里刷刷洗洗也好啊！今天叫你来，是想听听你们上次调研的情况，你觉得这几家公司谁更符合咱们的要求啊？
“我对设备是个外行，觉得总工办的意见还是最合适，谁的设备最符合项目要求就选谁。”陈否极不假思索。
“那到底是哪家最符合呢？”
陈否极说，当时常晋仕统计了，乌海的黑加绿最符合项目的条件，其次是西京市的三运集团，再其次是黄江市的宙南生化。
那你们给我的报告为什么把宙南生化和黑加绿并列第一呢？
“陶总和常部长认为应该把市场占有率大的企业也排在前面，所以就这样了！”陈否极稍加思索，也就直言不讳。
听到这里，黄曙来一脸严肃，似乎很不满意，“我说这个陶凯啊，办什么事情都没有原则性，什么市场占有率，有市场的产品就是好产品吗？这是一个大项目，是国家项目，不出问题好，出了问题谁负责？出了问题他陶凯能负得起这个责吗？所以啊，小陈，你刚才的观点很正确，我们要选就选符合项目建设要求的，出了这个框框，就不能选。下午高董事长可能要叫你们几个了解情况，你是副组长，一定要坚持原则，实话实说，把真实情况和你刚才的观点说出来。
陈否极明白了，黄曙来看来铁定要把黑加绿推上去，根据上次的参数对比，黑加绿也确实最接近最符合。陈否极虽然暗暗揣测到黄曙来在和谭蓉暗中勾结，但是从目前所报方案来说，把黑加绿推上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临走时，黄曙来似乎随便说了一句，小陈啊，你可能没有接触过高董事长吧，这是个机会，一定要把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