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兰神色一怔，脸上尽是一片茫然，不知是不是因为行为受阻太长时间的缘故。
“放弃？你叫我放弃？”肖雅兰重复着她的话，仰着头望着天，透过枝叶，天正蓝，云正白，嘲讽的一笑，“可能吗？”
自从那些事情发生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明的暗的，她心知肚明。苏墨对她的防备已达到顶级，若不是顾忌着两个孩子的面，只怕她现在还不会有这么好过。
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如今，他们都厌憎着她这个娘。
最后一次见到楠婧，是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悲伤绝望地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
自己的儿子，数月前最后一面，是深深的鄙夷眼神，狠狠地刺伤了她。
那一刻，她对自己所追求的，有了动摇。众叛亲离，不是她要的结果。
可是，一切又无可挽回。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一直想带着这种仇恨生活下去吗？”筱雨反问，继续道，“我想楠婧回来，并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吧。”
“用不着你假好心。”肖雅兰怒斥，手握成拳垂在身侧，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深吸一口气，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扫过筱雨隆起的腹部，“不叫你家男人来陪着，你就不怕我再对你不利，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不会！”筱雨笃定地说，“同样的错误你不会犯第二次。”
肖雅兰心中一惊，脚步轻微后移，“什么意思？”
筱雨淡淡笑，“你清楚！”
“是沈琉璃告诉你的对不对？”肖雅兰冷笑。
“我妈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我猜的。”筱雨保持着不变的神色望着她，果不其然，原来当年母亲离开父亲，真的是她从中作梗。
只是人已逝，岁月已转换了二十多年。当年事，再追究也于事无补。暗自叹了一口气，爱情有时候真的会让人陷入疯狂。
“你猜的？”肖雅兰重复着她的话，目光渐变成一根刺。
“你应该知道，当年只要我妈愿意，爸定会不顾一切地与她私奔或者与苏家决裂。但我妈选择了隐忍，心甘情愿做爸的地下情人，亦不愿与你争苏家之位。若不是你苦苦相逼，威胁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我想她是不会离开爸的，甚至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爸无处可寻。因为她怕你再度下手，危及我的生命。”
“这恐怕是你妈当年做得最为明智的一次选择。”肖雅兰道，目光悠远，如果当年将她们母女除去，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这么多事。而如果那时她不对她们母女下毒手，等到各自的孩子长大成人时，是不是也能和睦相处？而墨，是不是也会对她好一点呢？
她不知道，已经没有这么多如果。
“我想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筱雨低头，将手掌轻轻地抚上隆起腹部，这里有爱人的孩子。当年，母亲也曾这样隔着血肉抚摸过自己吧，如果是自己，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保护的。
“而你所做的不单是因为对爱情的嫉妒，从那个时候开始，还有对你的孩子在苏家地位的维护。”
“没错，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无所有，而你的存在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肖雅兰冷哼着一笑而过，忽又冷戾地盯着她，“你想套我话，好替你死去的娘讨个公道吗？”
若在从前，她害怕这些事实被人窥探，但是现在，她已无惧。该来的总会来的，自己这一生，或许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却又爱得难以自拔。
只是那个男人，始终不曾认真地看过她一眼。
筱雨仍旧笑着摇头，“其实当年之事，在你向我报复之时，我们都已心知肚明，包括爸爸也已洞悉，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肖雅兰一怔，“你什么意思？”
筱雨宛然一笑，“还是那句话，放弃前仇恩怨。”
“放弃，你说得简单，你放弃得了吗？苏墨放弃得了吗？”肖雅兰连连逼问。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仇，我妈也从来没有教过我要去为她报仇，她甚至不希望我再出现在苏家人面前，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便是她的心愿。你和她之间的恩怨，直到了她死，也没有透露过半分给我。或许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筱雨一字一顿地道。
肖雅兰从鼻尖里哼出一声冷气，却是没有了力度。
“是啊，我可以找你报仇，相信没有人会认为我有错。”筱雨远望着天空，幽幽道，“但是报仇之后呢？死人不会复活，生人会伤心。”
“苏宇昊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楠婧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妹妹。楠婧一直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依恋你，敬重你。难道你还想她也陷在这种复仇中央吗？”
“或者说，你还希望她的孩子与我的孩子再继续斗下去？不累吗？上一代的恩怨，何苦要陪上下一代的幸福呢？难道你想楠婧一直对你敬而远之吗？”
“她已经不会原谅我了吧。”肖雅兰沉声叹道，神情里有说不出的落寞。离去时女儿那么狠厉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生劈开，甚至在去瑞士的这几个月里，不曾来过一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