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一个普通的城市里有一个普通的小区,在其中的一栋普通的单元楼里,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孩正在一手拿书,一手拿着一把双手长剑在那里比划着,时而看两眼手中的书,神情专注,书的封面写着书名《传统剑法》。他就是我们的主人公戈弋,挺新鲜的名字是吧。据说是戈爸在给他起名字时憋得实在没辙了,就在姓上去了一划,当作了他的名字——这是戈爷爷喝多的时候告诉戈弋的。
如果说每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的话,那么无疑戈弋已经到了梦游的程度了。师范大学刚毕业的他应聘上了一名老师工作,由于还是暑假期间,无所事事的他便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妈,妈,快来看,我刚练的这招啊。”比划了两下然后戈弋欣喜地向着卧室里收拾东西的戈妈妈喊道。
“你马上要出门了,东西你都收拾好了么?还在那玩。”
“报告首长,一切准备就绪,就差您帮收拾衣服了。别管那个了,你快来看呗。”戈弋说道。
“看啥啊,平常动都懒得动,有那功夫多出门跑跑步,真遇见坏人你快跑两步比啥招都管用。”
“……妈,你要这样聊天你可没朋友。”
“恩恩,行,你练练吧。”戈妈妈从屋中走到客厅应付道。
这一句话,戈弋的兴致来了,也不管母亲那无奈的表情,拿起剑演示起来
“你看啊,这招儿呢书上叫‘翻山越岭’,实际上就是不断地向前刺的招式。我先向前刺,”说着戈弋右脚向前迈弓步,身体前倾,双手握剑猛地向前刺去,“这会儿呢,如果敌人向旁边闪开了,我就可以这样!”说着身体回撤,将剑柄拉回到胸前,然后猛然向前单手刺出,结果剑柄没有攥稳,剑身横着扫了出去,将茶几上的凉水壶打飞出去,“咣”——玻璃碎了一地。客厅里一片寂静。
戈妈的眉毛竖起来了“整天就知道玩、玩、玩。几百块钱买那个破玩意儿,除了毁东西还能干什么?”
“妈,这叫汉剑,汉朝时期打仗……”戈弋小声的回复。
“我管你那叫什么名字呢,你看看你,放假之后干过什么正事?衣服也不洗,房间也不收拾,家务更别提了,你……”
眼看话题要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戈弋立即把剑放一边,身体立正,表情肃穆,然后深作一揖“母亲,孩儿知罪,孩儿自放假以来不思上进、行为孟浪,真真罪该万死。只念母亲以身体为重,切莫气坏了身体,孩儿此后定当积极上进、注重仪表,俗话说的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以后一定……”
“滚,滚,滚。”戈母被戈弋搞怪的模样给逗乐了,气也消了大半——戈弋深谙“敌进我退,敌怒我跪”的“家庭战斗方针”。
“我给你说啊,你这次跟小绮一块出去玩,一定要把人家照顾好喽。小绮这姑娘我看着不错,你可一定要把她搞定喽。”戈母一边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叮嘱着儿子。小绮说的是戈弋的女友,俩人从高一谈到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都从高中谈到现在了,还有啥定不定的。”戈弋一边帮母亲收拾着,一边嘟囔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闻声出来的戈父反驳道“只要你俩还没睡过觉,那你离确定就还远着呢。”
“瞎给孩子说什么呢?”戈母拿着几块碎片正要扔进垃圾箱,经过戈父的身边,闻言擂了戈父一下,然后回头瞪了戈弋一眼“别笑,你爸说的对,听你爸的……”
“……那什么,飞机快到点了,我就先走了啊。”戈弋落荒而逃。
“臭小子,我还没给你装旅行用药呢。”
“李小绮会拿的,谢谢您帮收拾,不用送了,再见,拜拜。”戈弋扛着旅行箱就蹿出门外。
“这小子,”戈爸笑着看着戈弋跑远的背影,曾经瘦小的身影已经变得比自己还要高,感叹道:“长大了啊……”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伴着飞机起飞的广播,戈弋扣好安全带,侧身看着身边的女友。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白皙的皮肤构成了一个“黑长直”的典型代表,一双秋水明眸带着第一次坐飞机的紧张,黑色T恤外是一套墨绿色的连衣裙,与时尚无关,但却与自身的气质浑然一体,仿佛是一株盛开的兰草,遗世独立而散发芬芳。唯一与自身气质相悖的她有一双修直纤细的剑眉,为其平添了几分与自身无关的英气。
“终于要开始我们的爱心旅程了,老婆亲一个。”受不了李小绮那可爱的表情,戈弋作势向李小绮吻去。
“起开了,这么多人呢。”李小绮用力推开戈弋,然后在戈弋可怜兮兮的表情中,脸靠椅背,偷偷地作了个飞吻。半闭的双眼,绯红的双颊,一下子把戈弋给美蒙了。好一会儿,他才挂上贱贱的笑容神神秘秘的凑到李小绮的耳旁道;“今晚的酒店我只定了一间房……”李小绮使劲把戈弋的身子推正,表情严肃的看着戈弋:“不行!来时怎么说的?你要不按来时约定的办,下了飞机我就回家。”
“骗你的啦。”试探失败,戈弋佯装失意的倒在靠背上“抗战八年都胜利了,我这都九年了,连个胜利果皮都看不到,哼哼。”
看着躺在座椅上耍赖的戈弋,李小绮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爬到她的脸上。“啊!那承蒙公子不弃,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这区区薄柳之色,愿报公子拳拳之恩。”
“甚好,甚好。”戈弋蹭的坐了起来
“好你个头,你还好意思说九年,”李小绮明目圆睁,嗔道:“那会儿还什么也不懂呢,就被骗了,追都没有认真追,你这叫欺骗无知少女你知道吗?”她越说越气“我不管,你必须重新再追一次,否则前面那几年不计入工作年限!”
“那是不是重追一次就可以享受胜利果实了?”
“追了再说。”
“下辈子我一定好好追。”
“好啊,那你赶快去死吧。”
对骂完毕,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了,九年的恋爱生活,已经让他们学会在拌嘴或者沉默中体会彼此的情感了。两人默默的依偎着彼此,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洁白云层如海浪般层峦起伏。
“诶,如果真有下辈子,你会来追我吗?”
“会,天涯海角都会追上你的。”
正当两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时候后排传来一句酸溜溜嘟囔“切,秀恩爱死得快。异性恋统统烧死好了。”——得,不用说这是碰见3F党了。戈弋正想着回骂一句“单身狗的哀吠”。突然就感觉身下的座位猛然一震,接着就感觉头猛然一懵,意识一下子模糊过去。
过了几秒之后,警报声、尖叫声、呼呼的风声以及左肩突然的剧痛将戈弋的意识拉回了现实。出现在逐渐变清晰的视野中的,首先是一个洞口,洞口之中是一片不断旋转的天空。
又过了几秒,等意识稍稍清醒之后戈弋才发现那个洞口就出现在飞机的顶部,正冲着自己的位置,而天空并没有旋转,旋转的是他乘坐的飞机——飞机失事了!
飞机内的一些杂物被呼啸的狂风从机顶的大洞中卷出,偶尔还会有那么一两个运气不好的乘客——当然,这时留在飞机里的乘客运气也不见得就有多好。戈弋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大洞,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当前的情况,“秀恩爱还真的会遭天谴?”
他晕乎乎的脑袋感觉还在嗡嗡的响着,但左肩上的又一阵剧痛让他恢复了些许思考力,他尝试着低下头,但机舱里飞速降低的气压,又令他一阵的头晕眼花。他先看了看右边的女友一眼,李小绮已然晕了过去,但呼吸还算平稳。接着他看向自己疼痛的左肩,这一眼,把他看呆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类人的东西正趴在自己左肩膀和旁边的靠背上,生死不明。
这个异类有着和人类一样的身体结构,身材修长,一头银白的长发,脸向下趴着看不见五官,从侧面可以看到一只精致白皙的耳朵,和细腻的脸颊,更重要的是一双巨大的,漆黑的,如同蝙蝠般的翅膀从他的肩膀上延伸出来,无力的摊在飞机过道上和戈弋的身上。
“我X”戈弋不禁爆了句粗口“外星人的进攻吗?人体撞飞机?还把自己也搭上了?”一系列神奇的想法不可控的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稍顷,他试着推开压在身上的身体,结果左肩上的剧痛让他放弃了尝试。但藉着身体的移动,他明白了左肩剧痛的原因:一个剑柄一样的东西在“翅膀人”的后心露着。剑柄所指的方位就是自己剧痛的左肩。——不用说,自己被“一箭双雕”了。
感受到戈弋的挣扎,“翅膀人”慢慢的转醒过来,他一手摁着椅背一手摁在戈弋的脸上将身体支撑起来。在戈弋身上插着的剑也被其带了出来。
剑刃被抽离身体的剧痛使戈弋顾不得脸被按着的姿势了,但如火烧般的剧痛消退之后是一股怪异的清凉感。
身上的异类看清楚手下的是别人的头之后就把手缩了回去。这时候戈弋才得以观察身上的异类:俊美的五官超出了人类想象的极致,以至于戈弋无法分辨出这个异类的性别。银色的双眸带着好奇正在打量着四周,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飞机似得。一截剑刃在他的胸口露着,灰色的液体从他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顺着雪亮的剑刃滴到戈弋的身上。
“外星人的血液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希望他没有传染病。”这样的想法浮现在戈弋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里。这个想法一经浮现,戈弋整个人都有些“卧槽”了——伤口处那诡异的清凉感是怎么回事?外星人的神经毒素?生化战争?可戈弋转念又一想,唉,能否活过这次事故还是个未知数,想那么多又有何益?
于是戈弋不再理会身上的异类,转头看着身旁女友的侧脸。
李小绮仍在昏迷中,飞机失事时一颗碎片划破了李小绮的额头,血从伤口中流出,从脸上流过,滴下。鲜红的血液划过苍白的脸庞,有一种让人心疼的美。戈弋吃力的抬起右手试图帮女友拭去脸上的血迹,然而刚擦到一半,飞机的一个震动扯动了戈弋的伤口,剧痛让戈弋的右手无力的滑落下去,结果在李小绮失去血色的脸上又画出了一片鲜红。
“我X”各种想法汇聚成一个词汇无力从戈弋的嘴中脱出,他转头看着身上的异类。没有焦点的目光中蕴含着深邃的愤怒。
感受到身下愤怒的目光,瑞迪法尔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带着抱歉的苦笑看着戈弋,“对不起,连累你们了。”怪异的发音从他口中发出——不是汉语或英语,但戈弋莫名其妙的就是听懂了。移开目光,戈弋透过飞机顶部的大洞看到一大片圆形的金光像一轮太阳一般向着飞机射来,仿佛天国的大门为这架飞机敞开了一样……
“下辈子……一定好好的、认真的追你。”戈弋费力的拉住女友的手,然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