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道格做完对四周空间的测量之后对火边的戈弋和兰道尔说道。
“都不想听。”
“我也是。”戈弋和兰道尔击了下掌。
不理会搞怪的两人,道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坏消息,这里的空间已经非常的不稳定了,估计再向上走,我们遇见时空裂缝的几率会非常的大。”
“那好消息呢?”戈弋从兰道尔嘴边顺了一块烤好的马铃薯,边吃便问道。
“好消息是这些测量结果已经足够我们交代任务了。”道格的表情慢慢兴奋起来,“所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道格大叫道。
戈弋也感到一阵的轻松,离开文明世界这么多天,在他以前二十年多年的生活中是想都不敢想的。
“诶,诶,不去山顶了?不是说好去山顶看看的吗?”兰道尔不甘心。
“行了,傻小子。上到山顶可能真会碰见空间裂缝的,就算你运气好,没被吸进去,那如果里面真出来个什么怪物、恶魔,看你怎么办?”
“切,本小……本小爷我出来就是猎杀恶魔来的,我一个7级的战士我还怕这个不成?不像你们,胆小鬼!骗子!哼。”兰道尔气呼呼地反驳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从山顶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类似乌鸦的叫声,但声音要比乌鸦的叫声尖的多,也大的多。周围的树木上的积雪纷纷的被这巨大的叫声震落下来。由于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冲突,山顶上的积雪不多,所以万幸没发生戈弋担心的雪崩。
“这……这是秃鹫?你们谁见过能叫这么大声的秃鹫吗?”兰道尔辨认了一会儿,脸色苍白的问道。
“不,这不是秃鹫……这是鹫魔。”道格颤抖着说道。
“什么是鹫魔?”戈弋不解。
“鹫魔又称弗洛魔,是恶魔的一种。据说是一种半人半秃鹫状的怪物,最喜欢吃活人的内脏。而且可以放出像毒雾一般的孢子云,接触后就会使人中毒……最弱的鹫魔也有13级的实力”道格的声音打着颤,向戈弋解释道。
戈弋呆了一下,然后强作镇定的说:“好了,这又为我们明天下山添了个充分的理由。”一面说着话,戈弋一面用旁边的积雪把面前的火堆浇灭——毕竟燃烧的火光太过显眼了。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在三人苍白的脸上,三人彼此相顾无语。
过来良久,戈弋问兰道尔:“还想去猎杀恶魔吗?……”兰道尔闻言起身向着山顶走去。
“卧槽,你干嘛去。”戈弋赶紧拉住兰道尔,生怕少年头脑发热,真的去找恶魔送死去。
兰道尔使劲甩开戈弋的手,“放开,我就是去上厕所,变态!”戈弋尴尬的松开手,坐回原处。
“话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娘啊。”过了一会儿,回过味来的戈弋向道格抱怨道。然而道格却没有听戈弋说话,而是在低着头沉思着什么,脸上神色不断挣扎,仿佛心里非常矛盾。
半天,道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向戈弋说道:“戈弋,要不……明天你先下山吧。我……我想上山顶看看……”
“……你的脑子被兰道尔传染了吧?”
“不,不是,我……我就是想看一看恶魔到底长什么样,哪怕是恶魔留下的一小点痕迹也好,”道格声音仍然颤抖,但他说的话跟他害怕的样子完全相反。
“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戈弋被道格的话弄得彻底迷糊了。“那可是你说的,恶魔那么的可怕。去见那玩意儿,你疯了?”
“我就是想啊,我呢是个人类,不像你们提夫林能活个四五百年。我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没有多少时间见识这个多元宇宙的。
可如果曾经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我多见识一些我曾经没有看过的事物、风景,我却因为贪生怕死逃避了,那么以后我会时时的活在后悔和好奇中的。所以我觉得我必须上去看一下。”
道格的声音仍旧颤抖,可戈弋觉得,除了恐惧,还有别的一些情感藏在他声音的褶皱里。
“说的好,道格,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有激情的一面啊。我支持你,明天我陪你一块儿上山顶。”兰道尔不知何时跑到了道格的后面,拍着道格的后背说道。
戈弋看着道格眼睛:“想好了?”
“想好了。”道格简短的回答中透出了一股坚定,然后又以哀求的口吻对戈弋说:“明天你先带这小子走,我上去看一眼就下来,说不定那恶魔早走了,只能见个脚印,我看了之后就去山下小镇和你们汇合。”
戈弋没去理会兰道尔的反对声,他使劲作了个苦脸,然后钻到了帐篷里。
“你还差我报酬没给呢,没给钱之前,我得时刻看着你,休想趁机携款潜逃……”
过了会儿,戈弋的声音从帐篷传了出来,帐篷外,道格仰面看天。只有摸不着头脑的兰道尔还在那里问来问去,然而没人理他。
山顶上,时不时的传来恶魔的叫声,除此之外,一夜无话。
第二天,在上山的路上,道格一直不停的发着神经,一会儿咒骂着自己的好奇心,一会儿又劝说戈弋下山,一会儿又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鹫魔的可怕,然后继续咒骂自己,但戈弋发现,第一次,道格肥胖的身体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行了,行了,你要再这样下去,我和兰道尔都要被你烦成恶魔了。山顶的叫声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真像你说的,恶魔已经离开了呢。”被烦的受不了的戈弋试着开解道格。
“可你们本来不用冒这个险的……”道格自责的说道。
“是,是,我们是被您那种为了探索未知而奋不顾身的大无畏革命主义精神感动到了,行不行?”戈弋有气无力的回道——一路上道格的这句话,戈弋听的不下十次了。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道格自责的无以复加。
“……下回你好奇死亡的感觉时,记得叫我们帮忙就行。”
然而,戈弋的几句话并没有开解得了道格。一路上道格还在不停的碎碎叨叨,就在戈弋和兰道尔快要崩溃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山顶了。
一直压在眼前的巍巍山峰不见了,进入戈弋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天地。无垠的碧空下,东、南、北三面的森林像大海一般广袤,而其中的落日山峰则像是一块露出海面的礁石,山峰的西面则是泛着晨光的无尽之洋。
而最令戈弋吃惊的还是山顶之上的景状。
落日顶峰,是一个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平台,平台上面的积雪在上次的爆炸中融化、冻结,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剔透的冰层。阳光照耀下,反射着一种深邃的幽蓝。如果不是视野中的几个不速之客的话,戈弋真的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仙界。
那几个不速之客就站在平台的最西面,一头巨大的秃鹫一般的怪物被其中一个提着巨剑的壮汉踩在脚下,身下紫色的血液流了一地,奄奄一息,只有时不时的抽搐一下还证明它还活着。几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散落在怪物的四周。
在壮汉的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普通的佣兵打扮,脸上有一道刀疤,面貌凶恶,正是兰道尔之前雇佣的佣兵之一,此时正在低头捡着什么,并不时往旁边的小石堆里扔上一块石头。小石堆旁,另一个人则一身黑衣,蒙着脸,抱着臂安静的站在那里,奇怪的是,戈弋看向那个黑衣人的时候,会一种不自觉的想将其忽略过去的感觉,如果不是身后的魔翼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觉,戈弋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黑衣人。
好像是注意到自己被关注了一样,那个黑衣人颇为惊奇的抬头看向了戈弋。戈弋和他的视线相对,一瞬间,戈弋感觉像是掉进了一处装满蛇的水潭里一样,冰冷、滑腻、令人窒息。他赶快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他将视线放到了那头奄奄一息的怪物身上,然后他的视线就离不开了。这是一头长相十分骇人的恶魔,长着一颗巨大的秃鹫脑袋,脖子下是一圈如狮子般蓬松的绿色鬃毛,身体有像人类那样的四肢,但皮肤是深红色的,四肢的顶端分别是几只巨大的锋利的鸟爪。再加上两只绿色羽毛包裹的足有两三米长的翅膀,以及身后一条血红色的粗壮的尾巴,组成了这头恐怖怪物的全貌了。然而,这并不是戈弋看呆的真正原因。
从看向怪物的那一刻起,戈弋眼中的世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只剩下那头恶心的、不断挣扎的怪物。肩后与魔翼接触的位置,像火烙般滚烫。一团无名的怒火从血管深处爆炸开来,随着血液的流动,在血管中喧嚣奔腾,催促着戈弋冲上去,将那只恶魔杀死、砸烂、撕成碎片、揉成肉泥,或者被对方撕碎。好像两者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一般,必须立刻纠正!
“呦,尊贵的贵族小少爷带着他的军队找我们复仇来了。”一声讥讽声打断了戈弋的愤怒,他趁机将视线从那头恶魔身上转开,擦着汗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个一直在地上捡着什么东西的“刀疤脸”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看到兰道尔后出声喊道。然后,放下手里的活计,狞笑着,向着戈弋一行慢慢走来。
气氛,慢慢的凝固起来。
这时谁也没注意到,本来搭在戈弋肩头的魔翼不知何时掉落在了戈弋的身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拖在地上,而是微微的撑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