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中夜辰风说这话的时候,玖玦一脸“果然如此”地点了点头。楚懿出现在溯华云宫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应是在哪里见过楚懿,仔细地盯了几秒,方明白这种强烈的感觉从何而出。
楚懿和慕寒的长相,其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玖玦悟了一悟,原来夜辰风欣赏的是这种调调,悟后自己颇为赞许地总结了一下,多亏她自己不是这个调调。玖玦的性子对外极冷,就连容貌都是那种冷冰冰的艳丽,六界对她的形容一向是用“冷到极致,艳到极致”一笔带过的,和慕寒的温婉、楚懿的柔媚真是一点都联系不上。
楚懿出现后,这“忍”字中的景象便几近结束,然而慕寒设置的第一阵并没有对夜辰风造成什么影响。
镜中的夜辰风挥了挥手,立即便有晶莹的碎片于半空中纷纷坠落,落在慕寒脚下,一片又一片,层层叠加,像是凝固住的大片泪滴。这第一阵,就算废了。
慕寒毫不在意,笑着拍了拍手,火红的长裙移动,足尖踏在第二阵上。夜辰风四周缓缓升起深蓝水柱,环绕,环绕,再逐渐合拢,直至将他包围。
慕寒咯咯一笑,那些水柱映像出一所凡间的很是朴素的房屋。日落西山,人影摇曳,一片人间风月。
风月的男主角乃是个白衣翩翩的佳公子;公子对面的床蹋上躺了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姑娘;出水芙蓉的情况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衣裙上斑斑血迹,还有鲜血从左手流出。
玖玦揉着眉心看了一看,又看了一看,确定了那立着的白衣男子是夜辰风之后,只觉慕寒她是以各种方式在添堵。
包绕夜辰风的深蓝水柱之上,一个“隐”字一闪又一闪。
房门被轻轻打开,大片光亮铺散开来,有紫衣女子慢慢进来,长发在风中飞舞,像落于凡尘的仙女。玖玦眯了眼认认真真打量起楚懿,看样子,楚懿是已经完成任务回到五阁了。
楚懿似是没想过还有其他人,可她毕竟是首阁阁主,反应的也还算快,怔愣过后随即一笑,转过头去倒了杯茶,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出水芙蓉微笑着接上:“我姓慕。”
云头上的玖玦“咦”了一声。倒不是她有多大惊小怪,而是在溯华云宫中出现的慕寒和阵中的慕寒实在是不太相像。世说魔修因无心而善变,难不成连样子也会改变?
楚懿闻得此言,正在倒水的手猛地一颤,茶壶里的水“哗”地一下浇在楚懿手上,烫的纤纤玉指通红,嘴上却道:“这水凉了,我去换。”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夜辰风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去,蹋上的慕寒戏谑地道:“怎么,心疼了?”
他拿了杯水慢慢喝着,平静同她:“你这是打了一仗之后,连带着脑子也不甚灵光了?”
慕寒正要支身起来的手一顿:“那你让我怎么说?难不成直接和她说:‘我叫慕寒,是碧落山的少主,就是你面前是这个......唔,看着挺像你意中人的……哦,实际上就是你意中人的表妹。我爹其实有意图让我俩成亲的,但是怕到时候刺激到你,就先这么和你说了吧。”
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我是得有多强大的毅力和多欠抽的脑子啊......”
夜辰风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唇角:“意中人?我看你现在就欠抽。”
慕寒被他的笑惊得一个哆嗦又哆嗦回了褟上,满脸怨念地道:“不是吗?那姑娘表现的多明显!韩柒,你从小底子好我知道,你轻易死不了我也知道,我还知道你精通各类阵法,一般人都打不过你.....可......可你不能歧视我啊......我,我还是伤员啊!”
夜辰风温温柔柔地将飘进来的一瓣花捻的粉碎,又温温柔柔地挑起慕寒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原来少主竟成了伤员?不过……方才你喊的我什么?”
慕寒意欲再向里一哆嗦,却被他牵制的动弹不得,面上一派大义凛然,声音却变了个调:“表哥,我方才喊的你表哥。再说,你就这样把我打残了带回去,我爹他会怎么办啊,你才刚刚进碧落山,这种打伤少主的过错咱可千万不能犯啊。”
夜辰风放开慕寒的下巴,凉嗖嗖地瞅了她一眼,道:“多谢少主关心,但柒觉得,叔父他大概会直接抽死你。”沉了沉声,“为了迎侯叔父的鞭子,你还是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夜辰风带慕寒回的并不是蓬莱,用的也不是“蓬莱君座”的身份,玖玦算着时候想了想,这应该是在真正的韩烨磊死后、夜辰风隐匿于碧落山的时候。
丧师的情绪能平复的这么好,计划能部署的这么周到,玖玦在心底里觉得,夜辰风他是个人才。可这人才竟无缘无故地要同玖玦联姻。
韩柒,韩柒,这两个字在玖玦心中转了几转,突然了悟。
屋外炊烟袅袅,楚懿正在看着壶中沸腾的水,听得脚步声,借了手帕拎起壶盖,看了看又放下:“这次药量下的挺大,足够她睡上一会的了。”
夜辰风出了屋门,和楚懿面面相对:“那边如何?”
楚懿起了身,极其明艳地一笑:“蓬莱有允之呢,愔那边派出的人手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突然皱了皱眉,“我那一剑好像刺的有些重了,我看慕寒的血好半天才止住。”
夜辰风收了在屋内时装出来的态度,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无妨,只要人没死就好。你以后尽量少出现在她面前,她对你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别因为这样而乱了计划。”
楚懿微微点头:“我的身份?”
他颇有些耐人寻味地道:“楚懿二字名声太大,先用‘西江月’吧。身份是碧落山主之侄韩柒的侍女。”
“韩柒?”
“不然你以为本君如何进得碧落山?”屋后不知是什么鸟叫了一声,带出沧凉的感觉,“但.....有些事情,许是天定,可能连我自己也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