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灵学院院长办公室里,诸天逸眉头都拧成大疙瘩了,他实在想不通:段泰初说凌煌枭二人实在他到达玄明中级灵术学院的那天走的,可是他一路追回来也没有看见二人。这两个小家伙没有回学院来,他便和刀陌颜二人急忙去了星光森林里寻找,小茅屋里空无一人……
“当当——”刀陌颜推门进来,脸上的焦急一目了然。“诸院长,我们几个去虚实镇上问过了,都说没有见过。”
“吴管事那里呢?”诸天逸眼睛一亮,想到这个人。
刀陌颜遗憾的摇摇头:“去过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小枭他们回来的事情。”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去了哪里啊,总不能就凭空消失了吧……诸天逸捻了捻手指,心中做了决定:“联络袁老吧,他会有办法找到他们。”
森林里,二人居住倒是快乐惬意,根本不知道星光森林外边一众人找他们找的几乎要发疯了。二人每日在森林中自己修习已学过的知识道术,与当日在学校的样子似乎并无不同,只是换了个地方,要自己动手做饭罢了。闲时二人便道林中采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菌菇,打些山枣野果,拿术法冻住它们放在自己的位方器里。凌煌枭早已对打猎耳濡目染,自然也继承了凌战的勇猛,虽然年纪不大,倒也颇有胆识。这日他和玄芊娓一同跑到十三障蝶谷边,猎下一只不小的黑腹角羊,又捉了三五只谛耳兔,把他们都收在位方器中,这才高兴的往竹屋回去。
靠近竹海,听到一阵清吟慢歌似的声音,玄芊娓眼睛亮亮的,惊喜的说道:“哥哥,你听!”
凌煌枭闭上眼晴细细听去,心中生出说不出的惬意舒服来。或许因为天魂是玉煌竹的原因吧,他只要靠近竹子就莫名的舒服自在。依竹而居,真是他长到这么大居住的最为舒服的一段日子。
“这是什么声音啊,真好听~”细细聆听了一会儿,玄芊娓痴痴的自语道。
凌煌枭轻笑:“深秋了,这是寒意在竹枝中吟唱缭绕的声音,提醒大家该囤粮的囤粮,准备冬眠的也快些准备吧。”
“骗人,你怎么知道的?”芊娓笑着拿拳头打他,觉得凌煌枭这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是好笑极了。
“骗你干嘛?”凌煌枭躲开她,“竹子本就可以制成乐器,通过曲子表达心声,老师说的你都忘了?”
“那你倒说说,这是你刚才感知到的是谁的心声?”芊娓快语接到,“风吹竹响,是秋风之意?寒意卷枝,是冬天的警示?竹声清渺,是竹林的忠告?”
凌煌枭一时语塞,这个伶牙俐齿的妹妹啊,总是刚不过她。不过嘛……凌煌枭看着面前的竹林,问芊娓道:“芊娓,这里有名字吗?你同我说了那么多星光森林的地方,却没有说过这里的名字呢。”
芊娓摇摇头:“这里一直都不是什么灵兽自个的领域,没有名字。”
凌煌枭瞅着她轻轻一笑:“那咱给它取个名字吧,整天叫这里小竹屋小竹屋也太别扭了。”
“好啊好啊……”玄芊娓拍手道,她微微思索了一下,“竹林早晚雾气弥漫,好像天上的云落下来了,叫它云栖竹林好不好?”
“竹林?它着模样早都超过一片林子了吧。”凌煌枭摇摇头,“再想一个?”
“嗯……”玄芊娓右手扶腮,歪着头看了一会,喃喃的说:“碧色……竹子……有了!苍碧海?”
苍碧海?凌煌枭笑了笑:“这个不错!”
“那你来取我们的小竹屋的名字啦,不要让我一个人想~”
凌煌枭拗不过她,又将眼前景色仔仔细细看了看,犹豫不定的开口道:“凤栖坞?”
芊娓不解其意,追问道:“凤栖坞?为什么啊,和凤凰有什么关系?”
“老师给我的书上,记录着十方世界的所有灵兽。上面说:龙吟泗海,凤鸣九天。我虽没有听过龙吟凤鸣的声音,但觉得这样的竹林清歌却比龙凤之声还要好听。也许听到这样的声音,就算最为高傲的凤凰也会停下脚步,在这里歇一歇吧。凤凰居住的地方,凤栖坞。”
“这个好!这个极好!”玄芊娓听他这样解释,拍拍手蹦跳了起来。她抬头望着参天修竹,眼中尽是好奇:“这样美的声音怎么发出来的呢?咱们去找找好不好?”
凌煌枭点点头,拉住玄芊娓的手往竹林中走去。他们已经在这里混了四个多月了,可是这竹林大得很,走丢了可不得了。且越往里边灵竹兽龄就越大,植物系灵兽虽说不像动物型灵兽那样喜欢捉弄人,但也保不住一时兴起困死那么一两个误闯进来的人,也是有的。
越追随乐声走着,凌煌枭便越觉得全身的毛孔仿佛都畅快呼吸起来。
老师说过:天下竹有千千万,独有八枝堪称仙。丛生凤凰混生刺,人面罗汉观音幻。巨雷谑笑龙须娇,硬头簧竹金碧丝。踏遍十方皆不得,更惶欲求万千年。如今真正见识到了,凌煌枭有些恍惚了:莫不是老师们真的没有来过这苍碧海吗?这里的竹子十分俱全,就连那八支堪称仙品级的竹子也不在少数。这些日子他们进来许多次了,三千年左右凤凰锦翎竹,身嵌凤尾花印,仿佛万千眼睛注视着来人;有他两个粗的刺箭如衣竹,竹衣外裹着一圈半尺长的硬刺,只怕转过去都要扎成筛子了;猛然看去竹身上仿佛长着笑脸的鬼笑人面竹,真的会吓人一大跳;大着肚子竹节矮胖的独孤罗汉竹,碰过去会被弹回来,有趣极了;相对其他竹子,一靠近纤细窈窕幻影观音竹便会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巨雷神力竹又高又大,几乎坚不可摧,前些日子为了看下它们造竹屋,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还有媚丝龙须竹,金镶碧琴丝,烛阴硬头簧……这样不胜可数的竹子,给他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哥哥,你快看呀!”玄芊娓挣开他的手,惊喜的跑到前面,指着一棵竹子叫道。“是这个竹子发出的声音!”
凌煌枭回神过来,细细看着她手指的地方:一棵碧色仿佛缠着金丝的竹子,竹身上不知为何多出几个小洞,顽风正从那些洞中钻进钻出,这样清脆美妙的乐声就从这竹子中流淌出来。这不就是老师说过的笛型灵赋吗?他哑然失笑,不承想这些灵物也有自己的乐趣,远没有人们所说的活得可怜枯燥。凌煌枭走到金镶碧琴丝竹前,甚是虔诚的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然后伸手折下一截两指粗细的竹枝。接着从天星映月中拿出匕首,照着面前竹子的样子仔细的雕琢起来。
玄芊娓眨巴着大眼睛,不解的问:“你做什么呀?”
“做笛子。”凌煌枭手上不停,十分利落。
“做笛子干嘛?”玄芊娓更不明白了。
“笨,当然是吹呀!”
说话间,冬天似乎就已经来了。二人每日勤练道法灵术,然而冬季一到,森林里兽灵都已藏匿起来。为了过冬,二人已经备下了米面、果菜、鱼肉,无需出门采摘猎狩,日常空出些时间来。芊娓这几日沉迷在做饭的乐趣中,凌煌枭便坐在窗前弄着笛子,倒也十分自在。星光森林里草木尽数凋零,唯有他二人倚居的竹海仿佛不受影响似的,依旧翠色满目。凌煌枭看着竹色,心中觉得竹子真是十分特别之物。不在春时随百花夭艳争奇斗艳,不在秋季里惹得兽灵为之争夺。能够独自守着寂寒、岁月,待到覆盖上皑皑白雪,便又是一番情景了……他只是这样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笛子中传出了怎样的幽幽乐音。玄芊娓心中一动,停下手里的忙碌,转身看着出神的他。
凌煌枭转过头来,看着望着他发怔的玄芊娓,茫然问她:“芊娓,做什么那么看着我?”
芊娓嘻嘻一笑:“我笑你怎么忽然开了窍,昨天还吹的跟野兽嘶吼似的,这会子是想到了什么竟能吹出这样的美妙天音来?”
想什么?凌煌枭低头一想,不由也笑起来:“不曾想,冬生君子除了指引人清心守志,还能引导人巧得天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