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我到达医院的同时,Peter和云迪也赶到了。看到我的第一眼,云迪的情绪当即就失去了控制,医护人员不得不给他注射了少量的镇静剂帮助他安静下来。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如果说二十年前试图自杀时那种心态是不成熟的,可笑的,而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绝望,我只想死,再没有什么能让我有一丝的留恋,云迪也好,Stew也好,他们的世界已经离我太远太远,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游离于黑暗空间中的原子,渺小,卑微,没有任何希望。
真是绝大的讽刺,这家医院是明天Stew要做手术的地方,我却比他先住了进来。他的医疗团队已经到齐了,Peter第一时间联系上了Adrian,毕竟Adrian是医生,有他在一切都方便许多。由于镇静剂的作用,云迪一直待在休息室里。我本能的反抗所有想要接近我的人,Peter泪流满面的按住我的身体,“Christine,是我,Peter,放松,放松,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Stew,他们是兄弟,本来就很像……我渐渐放松,昏睡过去。Peter坚持握着我的手,尽量给我已经麻木的身体一丝温暖,直到我被推入病房。警察想进来询问我一些细节,被Peter礼貌的阻止了,他希望能多给我一些时间稳定情绪。
大约中午的时候,因为有些药物的作用渐渐褪去,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多希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我努力的打量四周,是我的卧室吗?几点了?对了,我有飞机要赶,我是不是误机了?昨晚怎么了?和Stew喝了点酒,我喝多了?再不起床他要笑话我了……我挣扎了一下,手臂上的输液管,下身仍旧无法忍受的剧痛,让一切都跌回现实之中。
“小雨,小雨,没事了,你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小雨,我在这儿!”是云迪,那个永远都默默守护我的天使,无论我多么任性,或者多么受到伤害,他永远都在那儿,不离不弃。他弯下身子,手臂,脸和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肩膀,脸和胸膛,“小雨,可怜的小东西,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我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云迪的脸庞,他也是个英俊的老男人,和Stew俊朗的五官相比,他的略显柔和一些,棕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心疼的泪水。我努力的想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躲进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不料牵动了下身撕裂的伤口,身体猛烈抽搐起来,痛不欲生。看着我血色尽失的痛苦的脸色,云迪慌忙起身,“小雨,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
猝不及防,一串串的泪水汹涌而出,那么丑陋的真实,我的身体,被那两个男人折磨发泄了整整一夜……没有遭受过这种痛苦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我并不是那种传统的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的东方女人,可是,粗暴的被两个肮脏的男人强行折磨一整夜,彻底摧毁了我的情感底线,甚至让我觉得我的身体是如此的不堪,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面对云迪和Stew了,云迪是如此的把我捧在手心,唯恐我受到任何委屈,结局却是这样……我自己都无法接受,他们一定更无法接受,尤其,Stew有着严重的洁癖。
“不哭不哭,乖,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儿,不怕……”云迪手足无措的试图安慰我,那眼神,像孩子看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摔的四分五裂,心疼至极却不知如何是好。
“Daniel,让她哭吧,哭出来,总比憋着好。”Peter搂住云迪的肩膀,两个大男人陪着我泪流满面。就在我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Adrian和Eric来到病房。我们有过几面之交,看到这一个多月我对Stew的照顾以及Stew近乎神奇的变化,他们早已经认定我是Stew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了,虽然有云迪在场,但是他们对我们三个人的故事更多的是欣赏和感动。
“Christine,”Adrian很为难的开口,“我们……”显然他在斟酌词汇,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后面的谈话。
“Adrian,Eric,不要打扰她”Peter果断的接过话头,“Christine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Adrian,告诉我,Stew怎么了。”我平静的望着天花板。
“没,他,他很好。”Adrian心虚的看了看我。
我淡淡笑了一下,尽量忍着浑身的疼痛。“你和Eric,如果不是,不是因为Stew的事,不会,不会在此刻一起出现,在我的病房的……你们的专业,和我,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别担心我,明天他就要手术了,拜托,拜托你们不要告诉他,我发生了什么……好吗,就告诉他,告诉他说我逃出来了,摔伤了身体在修养……”疼痛让我说话都有些费力。
Adrian没有开口,Eric想了想走到我的床边,我本能的向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身体,昨晚的一切,让我对男人有着莫名的恐惧,尤其是不太熟悉的男人。云迪觉察出了我的动作,在另一侧的床边轻轻的握住我的手,Peter也走到了Eric的身边,尽量靠近我,让我有些安全感。
Eric略有些尴尬,“Christine,我知道我们真的不该打扰你,对你来说,我们接下去的要求其实很残忍,可是,Stew很不稳定,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他拒绝来医院,他要见到你,要确定你没有事情才肯上手术台。我相信他已经快把Peter和Daniel的电话打爆了,可是他们不敢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相信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被他打了好几圈了。我们已经提前关机,这样Stew会以为我们是在讨论病情,可是,总要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的头疼又犯了,挺厉害的,却不肯打针吃药,Ralf和Wilson在别墅里陪着Stew,但是束手无策,他坚持要等到你的消息。
“你们能,都出去一下吗,Peter,我,我需要和你单独谈几句。”我闭了闭眼睛,很快做出了我的决定,我不可能眼看着Stew半途而废。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Peter,我不让,不让云迪留下来,是因为他,他可能不会答应……我后面要做的事情。现在,麻烦你打电话给Stew,告诉他,告诉他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摔伤,擦伤和轻微脑震荡,医生,医生为了保险起见,检查后要求我,在医院住一两天观察一下。”
“他肯定马上就会来医院看你,你怎么隐瞒?”
“我,需要你们所有人,帮助我。首先,你一定,一定要用最轻松的语气告诉Stew,一切都很好,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听出破绽。你可以。可以告诉他,我让他把,把餐厅里的生日蛋糕带来,我们要……在他的病房里给他,开个小小的生日Party,我要,亲手帮他点,生日蜡烛,这样,他可能会,会忽略掉一些你的,紧张语气。其次,给我找,找一身正常的衣服来,我不想,不想穿着病号服见Stew,那样会让,他的注意力被这身,衣服吸引,而不是觉得……我真的只是,磕碰刮擦那么简单。拜托,帮我找,能尽量遮盖,遮盖我身上伤处的。”
“你,你根本下不了地……”
“这就是,最后一个麻烦,需要你去找Adrian,他们解决的,我要那种,用在癌症晚期病人,身上的止痛剂,要让我能用最完美,最完美的状态撑住今天下午,直到,直到Stew开始做术前准备。他们用什么,我都不在乎,不要考虑……副作用和伤害,我只需要今天下午。不要,不要告诉Daniel。”我带着哀求的眼光看了看Peter,“Peter,我不想……骗你,你以为我们能,能瞒得住Stew一生一世?不可能。我只求,只求瞒得住他今天一天就好,等明天,明天手术顺利做完,我就会,永远的离开他,你知道,你知道你哥哥有严重的洁癖,我这个样子,让他怎么……面对我?我不想让他,面对着我而承受……残酷的心理拷问,我离开,他会痛苦一段时间,但是我,相信他,慢慢会调整好的。这个决定,我替他做了,我想留给他……一个最美的印象,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求你成全。”
“Christine,我知道我哥哥如果真心爱上一个人,会是个很心疼自己女人的男人,会对她非常的好,可是,我不是说我哥哥的坏话,他的爱其实一直不停的在伤害你,虽然大部分原因是他以为那样对你好,是无意的伤害,但事实就是伤害。是的,他疯狂的爱着你,可是,除了伤害,他真的没有给过你什么,包括昨晚……如果不是为了他,你根本不会遭受这一切非人的折磨,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护着他?”
“Peter,”我斟酌了好久,总算想到了那个词,“本能。”
“爱他,护他,是我的本能。”我惨然一笑,“你懂吗,老天就算,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会这么做,就像……人需要呼吸,需要吃饭,需要喝水,而爱他,也是我的本能。”
想了想,我又说,“这一生,我庆幸上天,让我遇到了两个好男人,Daniel和Stew。Daniel像是,像是我的父亲,永远包容,我的一切,尽他所能满足我,给我所有的快乐,而Stew……像是我的,我的老师,给我机会,教我选择,人生的方向,帮助我成长,成熟。我爱他们,你相信吗,听起来……很无耻,可是,我就是,就是这么无耻的,同样的爱着,爱着这两个男人,到今天晚上为止,Stew更需要我一些,需要我帮他,帮他重塑坚持下去的信心,其实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Daniel身上,我也会,会义无反顾的为他牺牲……自己的一切。我都,都不知道怎么看待自己的这种感情,大概童年以来……我真的有些心理问题。不过,不需要知道了,Stew会好起来的,答应我,你要好好,好好帮我照顾你哥哥,直到他走出……所有的阴霾,他会的,因为他是我心中,心中最出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