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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死于荣耀

古有吉日,流传久远,若追溯,像春秋战国相传,似唐宋明清延续。日啖饺子,放烟火,一家团圆,除夕。

谓之春节,俗称年关。

节日当头,每户起大红灯笼,并贴上了喜气对联。

如“开门迎春春满院,抬头见喜喜事多”

又如“展宏图事事顺心,创大业年年得意”之类,颇具兴隆、好兆头标语。

大人忙忙碌碌,孩子红红火火。大街小巷一派祥和喜气之景。

…………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一阵低沉幽远的美妙歌声响起,莫桑掏出手机:

“喂,老妈!”

“桑娃哟!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边想起了莫桑母亲亲切声音。

“妈,先前跟您说过的,趁着年关钱好賺,不回去了!”

莫桑语气柔软,略带愧疚,一年未归,自己当真不孝。

“什么……”

莫母急了,孩子一年没回过家,想得紧。

“人人都急着回家过年,你到好,心里还有没有父母。你不孝啊…………”

莫母话音未落,莫桑急忙押了电话,他常常感慨,母亲若非是一女子,当初的一号人物唐僧哪里轮得到那谁谁。

生于此时,长于此时。幸!

这个社会安逸,无****,人人饱食而温暖。言论自由,恋爱自由,很多自由……

这就是新中国的二十一世纪,人人得以幸福安康。

生于此时,长于此时。不幸!

车子,房子,钻戒可有?

出则豪华酒楼,入则灯红酒绿可行?

娶妻生子是大事,家底薄,没钱呐!

他急!

他想赚钱就必须比别人多牺牲一些,比如年假。

这也是新中国二十一世纪不可回避的现实,人人都要为钱生,为钱死,需奋斗。

君不见长征两万五千里,沼泽湿地踏无数…………

…………

经过几天筛选,终于找到一家没有年龄要求,工资还算可以,年关急需人员的工作——打荷,就是饭店中端盘、洗锅,上菜之类的营生,也不错。

转了几趟公交车,莫桑终于在饭店上班前十分钟赶到了地点,因为是面试,他刻意选择了这个时间,避免饭点时与客人拥挤。

无论干什么行业都要修养良好的职业素质与道德,这是莫桑对待工作的基本原则。

巨够味儿酒店

名字俗气,但店面不小,一到三楼都是餐厅,门前停车场各色车辆停的满满当当,足以说明这家酒店生意兴隆。

进了大厅,莫桑询问:

“我是来应聘的,请问人事部怎么走?”

迎宾小姐笑容亲切,语声低柔道:

“您好先生,坐电梯到二楼,216房间。”

“谢谢!”

莫桑微笑着道谢,中国好啊,随着社会进步,国家富强,人人都可以读书识字,随便一个门童都素质修养良好。

上了二楼,房间很好找,就在电梯右侧。办公室门敞开着,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人很少。莫桑伸手在门上轻扣几下,木制门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请进!”

敲门声刚落,里边传出声音。

莫桑依言进入屋内,见办公桌前坐着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女子,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问道:

“是来应聘的吗?”

“是的!”

莫桑如实回答,他声音很轻,有点底气不足,毕竟是第一次干这个。通常来说,干打荷这一职务的一般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的年龄实在没有优势。

“以前干过这个么?”

“没有!”

“以前是干什么行业的?”

“建筑,近几年房地产不紧气,不好找工作,打算转个行业从头做起。”

他是干路桥的,近年的金融危机对路桥行业的影响其实并不大,但为了眼前的工作,他决定当一回“骗子”。

那女子听后,随手抽出一张纸质表格说道:

“好了,恭喜你面试得以通过,把这张表格填了,之后我会带你去厨房面见厨师长,你的工资待遇还得由他来定!”

莫桑接过表格,浏览过后,无非是填一些性别、姓名和联系方式什么的,便笔爽快填了。

“好了,我们一起去厨房。”

女子收起表格,站起身边走边说道。

厨房在一楼宴会厅后边,电梯就在离厨房门口不远处,莫桑上楼时曾顺便往里瞧了一眼,那时还不到上班时间,厨房里边没有亮灯,也没有工作人员,他犹记得有个小姑娘在门口独自玩耍。

此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可以看到很多人排着队伍在厨房门口的打卡机前,令莫桑惊讶的是,刚刚那个小姑娘还在,貌似也没有家长看护。

跟着人事部女子走到厨房门口时,那小姑娘很萌的拦在莫桑身前,手中捧着一只大号棒棒糖甜甜说道:

“叔叔,请你吃糖,你陪我玩儿好吗?”

小姑娘大概五六岁,小脸白净如玉,唇红齿白,嘴角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梳着一对羊角辫,好萌好可爱。莫桑一瞬间居然有了把这孩子抱走,据为己有的想法。默念一声罪过,他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说道:

“谢谢,叔叔不吃,叔叔还有事,不能陪你玩。”

“哼……”小姑娘顿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进了厨房,见到一名头戴白色圆桶高帽的男子,那女子上前说道:

“这位就是先前打电话说要应聘打荷的先生。”

这男子正是厨师长,他正打算问些什么,其身后突然传来“嗤”的声响,接着“轰!”的一声冲出大片火焰。

莫桑条件反射向后退了几步,大概快到了门口位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厨师长大喊:

“天然气泄露,马上会发生爆炸,所有人立即向外跑,动作要快!”

其实不用他提醒,随着冲出的大片火焰,宴会厅和厨房早已乱作一团,人们尖叫着争先恐后向外飞奔。

反应过来后,莫桑也随波逐流,他可不想工作没找到反而当了冤死鬼。这个时候便体现出了“小人物”的优势,由于身高不到一米六五,体形也很是瘦弱,莫桑简直变成了百米冠军,从拥挤人群中愣是滑溜的钻了出去。跑出大厅门外,他这才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没有搭上自己的命。

喘着粗气,莫桑不自主的回想起刚刚激烈跑路的情景,忽然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闪过脑海。

坏了!!

小女孩还在里边!

莫桑突然像疯了,他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重新折了回去。

此时,一楼的人大多都跑了出来,很多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家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奇怪的看着努力往回挤的莫桑,他们不明白别人都拼命的往外跑,他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不要命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名穿着时髦的美丽少妇突然大哭大喊起来:

“天呐!我的孩子还在里边。”

她边哭边努力向大厅门口移动,但是人太多了!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挤不过去。要知道,这是星级酒店,单单常住员工就有上千人,还有住宿的客人,少说也两三千吧。这些人都要从这唯一一个厅门往外跑,大家都惊慌失措,谁还顾得上给你让路,命都快没了。说来也是这酒店设计不够合理,竟没有应急门户。

莫桑有身体优势,很是迅捷,十多分钟后再次出现在电梯附近,抬眼一扫,还好,那小女孩还在,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一个角落里了,孩子小,也不懂怎么回事,蹲在墙角呜呜的哭着,嘴里不停的喊着:

“妈妈,你在哪啊?囡囡好怕。”

莫桑心疼,多好的孩子。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跟前,一把搂起孩子,掉头拼命的往出跑。此时此刻,天然气已经布满了整个宴会厅,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万幸的是,他终于安全赶到了大厅门口,一眼看到一个时髦女子向他招手,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孩子的母亲,因为她们长得有八分相似,顾不了别的,莫桑直接将孩子丢了过去,那女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大声喊道:

“谢谢你,谢谢!!”

这一刻,莫桑突然有说不出的轻松愉悦,他的心轻飘飘的,这是拯救了一个孩子的激动心情。

“轰!!”

爆炸终于还是发生了,没能等到所有人全部撤离,大火瞬间吞没了依旧在大厅中的男女,这其中也包括拯救了一条年轻生命的莫桑,当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情景是时髦女子眼中无尽的悲痛、感激与惋惜。

莫桑走了,享年29岁。他带着无房,无车的遗憾走了,但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曾后悔,因为他拯救了一个幼小的孩童,她替他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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