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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此龟非彼龟

见到我进来,老头子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游在我身边的狮子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湮灭为古井无波。

“小丫头,你可是有好些年头没来看我了。怎么了,这次来是有事?”老头子转头继续跟流璃聊天。

“小事。只是你这些手下,怎么多少年了还是没点长进。”

“哎,现在这种状况。没点资质的话怎么可能有什么长进,能保证实力不下降就是万幸了。”老头子长叹一声,穿着浴袍就下到了池子里。在雾气缭绕中,就见老头子沉到水里,整个身子爬在池子底部,接着就越变越大,身形也开始慢慢变得不像人形。很快,一个硕大的鸟头从水里冒了出来,头顶着三根金光闪闪的羽毛。接着在鸟头的后方,隆起一大片深黑色的龟壳。随着龟壳的升起,后方一条粗壮的蛇尾从水中窜了出来。

我站在池子边上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我接触过一些妖怪了,可从未看过他们变身。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妖怪变身的过程,还是这么个大家伙,老头子变身之后,巨大的体型占据了池子的一半还多。问题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鸟头、龟身、蛇尾,最醒目的无疑是头顶的三根羽毛了,闪烁着光芒就像一团金色的火焰;而龟甲上的纹理则透露出一股古朴的气息;长长的蛇尾上覆盖着一层青色的鳞片,就像一条光带在水中一闪一闪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玄武?

“白痴!他叫旋龟,不是玄武。旋龟和玄武不是同一种东西。”流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旋龟?”看来我有空要恶补一下神怪方面的专业知识了。

这个时候,接待我们的那个女接待终于是追上来了,她走到我身边,恭敬的对池子里的旋龟说:“老板,对不起,他们三个硬要闯上来。女宾区的顾客投诉说有陌生男子闯入,她们很不满找我们要说法。”

“她们都是我的朋友。顾客投诉的话你去找客服部经理,你们自己处理好吧。”旋龟随口说道。“还有,门外的小家伙们让他们今天就好好休养吧。”

女接待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妖怪吗?”我对女接待的淡定太好奇了,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在一个妖怪手下工作的,不会每天上班都是心惊胆战的?要是以前的我发现我们老板是一个妖怪的话,我是绝对无法这么淡定的。

听了我的问题,流璃叹口气,说道:“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吗?这间温泉会所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不是凡人。”

我吓了一跳,“靠,那要是哪个家伙不小心露出原形,那玩笑可就开大了。”想想来这里消费的凡人我都为他们捏把汗啊,想想那些平时对你们恭敬有加、笑容可掬的服务生,其实都是各种妖魔鬼怪,看着你泡在温泉池子里,心里指不定在想着这汤是要作成清汤的还是麻辣的,或者鸳鸯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放心吧,他们的人身都是旋龟帮他们塑成的,安全系数超高的。”

“呵呵,他们有的是从在宪翼水的时候就跟着我的,有的是建木倒后无处容身的,大家在这里有个安身的地方。我们在凡人中间生存,一直小心翼翼总算没发生什么大事故。”旋龟笑呵呵的说着,“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开的是药铺,后来改卖布帛,随着这个城市的发展什么好卖我们就卖什么,直到现在改成这个洗澡的地方。赚到的钱用来接济各路道友,这里也是大家平常相聚的一个场所。”

原来如此。可是这些妖怪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脑袋缺根筋,把洗澡的地方开人家道观对面,道士们没意见么?

“小伙子,你也下来泡泡吧,这池子对你有好处。”旋龟笑呵呵的让我一起也下去。

听着旋龟的话我顿时喜笑颜开,免费泡澡的机会可不多。在隔间里换好衣服就乐呵呵的跳进了池子里,我把身子整个沉到水里,只露着脑袋靠在池边上,感受着温暖的水流包裹着我把我轻轻向上托着,不禁舒舒服服的长出了口气。

流璃还是爬在池子边上,把尾巴探到水里,“你不下来泡会?”我问,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而狮子头自从见我下到池子以后,不用谁招呼就自己跳进池子里欢快的游了起来。估计我们三里面最高兴的就是这条小金鱼了,也不知道这么高的水温他怎么会受得了。

旋龟庞大的身躯就在我对面,估计是年长的原因,我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一股慈爱、包容、乐天知命的气息。狮子头游到旋龟身边,小小的狮子头在他巨大的身躯面前几乎可以忽略。狮子头好奇的围着旋龟打量,估计他也没见过。旋龟的眼睛就跟着狮子头不停转动,眼中的笑意很明显。

“水虎狮啊,这种灵兽可不多见。镇宅护身,作为守神兽跟着你倒是很合适。”

“你知道狮子头?”我不禁问道,我曾经问流璃狮子头的来历,可她也了解的不多。

“老头子我活了数万年,不知道的东西可不多,从盘古开天到现在的金融股市,就算是原子核裂变老头子也能给你说道说道。”旋龟自我吹嘘一番,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在一边听得直咋舌,“原子核裂变?为什么我从您嘴里听到这个词会感觉好违和。”一个严重违反科学唯物的存在,现在要跟你讲尖端科学,怎么感觉天雷阵阵的?

“哈哈哈,很奇怪吗?我们存续于天地之间,日子须日复一日的熬,每天我们都将或被动或主动的接收各种知识,活得越久你知道的就越多。我活得够久,知道的东西就够多。特别是最近这一百年,凡人玩得越来越过火,我们想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了解更多的东西。你当初决意变成凡人,想为大家寻一条可走的路。在老头子看来真真是愚不可及,灵界与人间本就不同,你在人间如何能寻得灵界的解药。现如今你再看,我们或许不用等待最终湮灭的钟声,凡人自己玩火就能把自己烧掉,到时候我们也将无处可逃。”

老头子越说越严肃,听到后面的话我感觉一股寒流袭遍全身,躺在温暖的池子里却感觉自己正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莫名的恐惧将我向巨大的黑暗深渊里拉扯——关我鸟事啊!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激起一阵水花,连流璃都被我惊着了。旋龟平静的看着我,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我不自然的转过头,干笑一声,说:“不是在再说狮子头么?这都扯哪去了。”

“呵呵”,旋龟笑起来,“狮子头就是一只水虎狮,原本只是天池里的一池小金鱼。某日天界饮宴,天帝大醉,看到一池的金鱼张嘴向其祈食,奈何手中空无一物,便将自己一滴精血撒入池中。池中金鱼得饮天帝精血,得御风驭水之能,悠游于九天之间。天界守将知其有天帝精血,也是放任不管,于是有一部分不太安分的就跑人间来了。”旋龟摇摇脑袋,最后这一句说得轻松诙谐,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些水虎狮到了人间,除了到处玩耍找好吃的,也没做什么有违天道之事,相反其所经过或短暂停留的地方均能家宅安宁、驱邪避凶、财运畅通,以至于天帝酒醒之后闻听此事也是一笑了之不予管束。”我想着狮子头呆萌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来,天帝斩了建木,也将人间的水虎狮带走了。只有极少的几只不愿离开而留了下来,现在应该都待在几个洞天福地之中养老呢。而小家伙,你是哪一只的后代啊?”旋龟低下头看着小小的狮子头问道。

因为狮子头不会说话,一老一小两只妖怪便开始了无声的交流。我在旁边见听不到什么了,就转身问流璃:“你不是要给我补补身体的么?泡温泉舒服倒是舒服了,可这东西没什么用吧?”

“谁告诉你没用的?”流璃懒懒的回了一句。

“咦,还真有用?”

“我们现在呆着的这个池子可不是什么温泉,你仔细看水底。”我低头透过波光努力的看着池子底部,只见池底是一些不规则的方砖,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圆形的池底正好是一个太极的图案,而在太极外圈,有一个由曲线如藤蔓般组成的环,在太极图上还有七颗亮晶晶的石头呈北斗七星分布。

我心中一动,”阵法?“说着眼睛也放着光盯着那几颗石头,我估计应该很值钱。

“这是旋龟自己布置的聚灵大阵,池水里充满了灵气。大家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来旋龟这里泡泡,利用这个大阵吸纳灵气。你最近血气的损耗泡这个可以很快恢复的。”流璃解释道。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个聚灵阵,好弄么?”

“不是聚灵阵,是聚灵大阵。”

“有什么区别吗?”

“说了你也不懂。你说的‘弄’是什么意思?你打算自己造一个?”流璃问道,语气充满了嘲讽。

“随便问问而已。要是好弄的话,大家每人弄一个,不是更方便。”我找了个借口,故意把“弄”字咬得重重的。

“哎……有本事布聚灵大阵的大能已经很少了,再说现在光材料都凑不齐。而现在灵气稀薄成这样,一般的聚灵阵已经没用了。”说到这,流璃有些烦恼。

“诶,你干嘛不下来?水里泡着很舒服的。”

“……”

“流璃,流璃是你的真名吗?”反正泡着也是无聊,我就靠在流璃旁边和她随意聊了起来。当然很多时候都是我自己在说,流璃沉默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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