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日子就这样且过着,生活总会有一天再次守得云开见月明。但直至有一天清晨,陆放将我从睡梦中叫醒,一个噩耗从电视里传来,将我的生活推向黑暗的深渊。
我的家乡地震了。电视里滚动播放着现场惨烈的场面,我几乎当场晕倒在地。陆放赶快扶住我,我才没有摔下去,我哭着要立即回去,而陆放一个劲地抱着我,劝我要冷静。
其实震中地区的交通近乎瘫痪,早已实行了管制,除了抢险救援的人员,一律只准出不准进。最终,我不得不放弃了一定要回去的打算,我们在离震区最近的一个城镇停了下来,陆放则想着不同的办法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我家人的情况,然而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
五天之后,我们得到消息,我从小在那里长大的那个小村子,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整个村子里的人几乎全部罹难,鲜有生还者。
在这段时间里,我似乎流尽了这一生所有的眼泪,以至后来,我几乎再也没有流过泪。我每日诵念《心经》、《地藏经》等,为身处灾难之中的生死乡亲们祈祷、超度。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很多日子以后,在陆放的陪伴下,我们冒着余震的危险,进入到灾区。眼前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以前那个宁静的小村子,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房屋几乎全部倒塌,还有那所建到一半的希望小学,也成了一片废虚。还有,子诺的坟墓也被埋了,找不到了具体的位置。
眼前的这一切,像是一场被上帝表演砸了的魔术。
许多在外的乡亲赶回了故地,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但是大多数的人得到的都只是一个悲痛的结果。不知是谁最先在一处废虚处烧了第一张纸钱,点了第一根香,放了第一束花,随后大家都陆续在这个地方燃起香烛,缅怀着自己的亲人。
这次大灾难之后,我抑郁的病情更趋严重,开始失眠,并伴有轻微地脱发。
为了我,陆放在处理完手上的几个案子后,就决定先无限期的休假,专门陪在我身边。这期间,我一遍又一遍地诵读各种佛经,我发现,只有在认真地去诵读、理解这些佛经的时候,我才能让自己短暂地宁静下来。
于是,除了定时和陆放一起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外,大多的时候我都是深居简出。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陆放就会带我出去旅行几天。
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名叫《天空之城》。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在里面翻到了那首《天空之城》,我戴上耳机,一头塞进自己的耳朵,一头塞进陆放的耳朵。陆放听到音乐声,回头对我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也对他报以轻轻地微笑,此时,我很想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我爱你。他除了能给我情人般的关爱,在生病虚弱的时候,还能得到他像对兰兰那样的父亲般的关怀。
一次,我和陆放坐着火车去旅行,我俩一起趴在窗边看到外面的风景,我很想火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永远不要停下来。我想起了那次陆放带我去白果湖情景。那时我也是带着这样一种忧郁的心情,坐在陆放的车里看到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也希望他就这样一直开下去,永远不要停下来。我还记起善解人意的陆放当时还给我放了一首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名叫《天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