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茶摊众人八卦得正起劲,另一边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夫得令去茶摊休息。
马车里的东柳听到众人议论的内容,脸色气得通红,怒道:“姑娘,定京城号称天子脚下,没成想这里的人连我们那小村庄都不如,居然这般毫无根据地编排姑娘,毁姑娘清誉。”
长歌看起来淡定自若,正低着头陪阿珂玩耍,闻言只是笑了笑,安抚道:“东柳,你家姑娘连儿子都生了,还有‘清誉’可言么?他们分析得也挺有理有据的。”
东柳见流言的正主反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气结。
长歌又道:“之前看到那宅子的时候便有所预料了。况且你道你家姑娘为何要停在此处,难道只为了听他们编排我自己?”
东柳眼睛一亮,忙问道:“那姑娘是有法子终止这流言了?”
长歌抬头笑笑,不置可否,只道:“待会儿看着吧,自然有人会帮忙出气。”
东柳掀开一角车帘,叹气。这时,阿珂抬起头,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好奇地问道:“阿娘,什么是编排?”
长歌一愣,好笑地抱起他,解释道:“编排就是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阿珂点着头:“那就是坏人了。”
长歌摇摇头,摸摸他的头,道:“也算不上什么坏人,不过无知罢了。”
阿珂似懂非懂地望着长歌。
长歌忍不住笑了笑,道:“所以阿珂要好好念书,可不要当那种无知的人在人背后编排别人。”
阿珂用力地点点头:“阿珂会好好念书的,一定不会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长歌看着他乖乖巧巧的模样,忍不住将他抱起来一阵亲昵。
几人正说着话,东柳突然惊叫一声,长歌与阿珂齐齐回头,随即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桌椅木架“噼里啪啦”的倒塌,众人惊叫着躲避的声音。长歌掀开车帘,只见一匹健壮漂亮的马冲到了茶摊上,踩踏桌椅无数,眼看要踩上茶摊上喝茶的人了,对方已经完全吓傻,一脸惊恐地呆望着脑袋上方的马蹄。
这时,一声“吁——”的勒马声传来,那匹马居然就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乖乖地收住了自个儿的蹄子,踩到了地上。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街面一片安静。
长歌看着马背上有几分眼熟的人,皱了皱眉。
此时,马背上的人心疼地抚了抚爱马漂亮的毛发,低声安抚着。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马背上的人这才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差点被踩的人,勾了勾唇角,高声道:“哎呀,真是对不住。本公子这宝马特别不懂事,自己身为一个畜生还特别爱干净,看到脏东西就爱踩一踩,本公子拉都拉不住。”说着,掏出一袋银子掷到地上,道:“这是赔茶摊老板桌椅的钱,剩下的留给你看看大夫,最好洗一洗你的狗嘴,别长了张像人的脸却偏偏说不出人话!”
说完,那人骑着马踢踢踏踏地走了,说不出来的嚣张。
人群又是一阵安静,不约而同地看着马背上长相俊美的男子,茶摊老板颤颤巍巍地捡起钱袋,扶起了那个差点被踩的人。差点被踩踏的人被搀扶着坐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长歌放下车帘,吩咐道:“东柳,下去打听下刚刚那人是谁。”
东柳一直掀着帘子观察,看到踩踏事件的全过程,也是吓了一大跳,还有点腿软,听见姑娘吩咐扶着马车跳下去了。
不一会儿,东柳回到马车上,低声禀报:“姑娘,那骑马之人是当今尚书令沈慎的独子,沈明书。母亲是安国公柳鸥的独女,小杜将军的未婚妻柳韵便是那位沈明书公子表妹。京中素有传言,沈公子与吏部尚书贺光家的公子贺清、安乐王世子萧柏岸并称定京三大纨绔。”
“三大纨绔?”长歌在心中品味了下,想起刚来定京的第一天在梧桐巷宅子外看到的人,轻笑了声:“呵,尚书令跟柳家姑娘的孩子确实有纨绔的本钱。”
柳府二房。
“啪”,柳韵母亲柳段氏拍案而起,怒道:“杜家欺人太甚!”
正在回事的嬷嬷忙端了茶给柳段氏,朝着婢女示意了下,并安抚道:“夫人息怒。”
柳段氏怒道:“杜家这是真当我们柳家无人么?此事定要让杜家给个交代!”
嬷嬷婢女正劝着,被婢女通知过来的柳韵过来见母亲气成这样,忙道:“娘,这是怎么了?”
柳段氏见闺女来了,怒瞪嬷嬷:“谁让你们去找韵姐儿的?”
嬷嬷低头恭声道:“夫人,三姑娘早就知道小杜将军的事儿了。”
柳段氏看向柳韵,柳韵得知是此事,点点头:“娘,那女子进京的时候我就在路边的酒楼。”
柳段氏随即看向伺候柳韵的仆从。柳韵道:“是我让她们不要告诉娘的。”
柳段氏看着柳韵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杜家如此欺我柳家,韵姐儿你早就知道,怎能什么都不说?”
柳韵低声道:“这些终究只是传言。”
柳段氏几乎气笑了:“传言?你还等着杜家把我们柳家的亲给退了是吧?就算是流言,杜家也得给我解释清楚了!”
柳韵扶着柳段氏坐下,道:“娘,那对母子是杜沙奉屏哥哥的命令护送回来的。我派人问过杜沙,杜沙只说是屏哥哥的好友,屏哥哥有回出去后回来时就带着这对母子,怕是有什么误会……”
柳段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还没嫁过去就给杜家说好话呢?杜家当年那般对你……也罢,如今只看杜家怎么解释吧!”
柳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咬唇,道:“娘,杜沙尚不清楚这对母子来历,远隔万里的杜家又怎能知道?屏哥哥一个月后即回定京,何不待屏哥哥回京后直接询问?左右我也等了六年,不差这一个月。”
柳段氏看着自己闺女坚定的模样,叹气:“的确,一个月我们等得起,我也能劝服你祖父他们,可是韵姐儿,你自己要想清楚:安国公府可以为你提供20年的庇护,可以用安国公的名号为你挑选夫婿、挑选婆家,可我们女儿家的后半辈子不是靠夫君便是靠儿女。情爱这种事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你的后半辈子远比你短暂的情爱重要。”
柳韵嗫喏着喊了一句“娘”,眼眶热了热,还是笑道:“便是没什么情爱,我堂堂柳氏女怎会过得不好?”
又这么敷衍,柳段氏叹气,让柳韵带着人下去。
柳韵却上前抱住了柳段氏,低声道:“谢谢娘。”在柳段氏还没反应过来,柳韵便带人离开了。
柳段氏坐在椅子上沉吟一会儿,收拾收拾便去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