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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立春

韩无忧的生产十分不顺利,难产,几乎在医院里疼满了3天3夜,才艰难的产下一子。她整整修养了一个礼拜,才被卫妈妈勉强同意看一眼孩子,一度让她差点以为是不是孩子有什么毛病,家人不愿意告诉她。

卫妈妈嗔怪道:“就你心思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费尽功夫给你弄那些有营养的你也吃不下,活该你养这么久才脱离危险。”同病房的产妇都羡慕她有个好婆婆,每个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她亲生母亲。

“呼……终于到家了,我在医院住的都要发霉了!”韩无忧坐在床边,整理从医院带回来的衣物,撒娇道,“你们还不让我看儿子,真是的,就看一眼能费什么力气,害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卫蜀宠溺的笑道:“我妈说的真没错,你就是爱胡思乱想,岳父岳母叫你无忧,真是白瞎了。”

韩无忧扁了扁嘴,“你又想惹我哭啊,我可还没出月子呢!唉……要是我爸妈还在,肯定高兴坏了。”她放好衣服,继续去整理这次生孩子的所有医院单据,“你说这一打单子,也不知道能报销多少,我这么折腾,光后期观察,感觉都比人家多了好多项……”

“嗯?这个是什么?”韩无忧抽出一张报告单,上面斗大的字,她只能看清四个“亲子鉴定”。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卫蜀?这是什么意思?你有私生子?”

卫蜀一阵错愕,哭笑不得的说:“怎么可能,要我能有私生子,咱俩还要努力这么多年啊!这是我跟咱儿子的!”

韩无忧更加火冒三丈:“我儿子?你怀疑他不是你儿子?你怀疑我出轨?”

卫蜀安抚的抱住了妻子:“没有的事,这是给咱妈安心用的。我还不相信你啊,你要有了别人,哪要这么费劲才怀上儿子啊。”

韩无忧疑惑的问:“咱妈?她有什么不安心的?我俩好的跟亲母女似的,你别挑拨离间啊!”

卫蜀无奈了:“不就是太巧了么!你不是问过我,怎么说服爸妈同意领养珤珤的事情么?我就把几年前我的诊断报告书给他们看了……”

韩无忧一惊,从丈夫怀里挣脱出来,坐正,“你怎么告诉他们了!老人家一下子接受不了可怎么办?爸妈还好吧?”

“你放心,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害怕,我爸妈身体不错的,不会再发生岳母那样的悲剧的。”

“那就好,老公,我是真的害怕,我妈妈本可以,本可以好好活着的……”韩无双揉了揉眼角,擦掉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那爸妈说什么了,他们肯定难过死了。”

“嗯。他们当然难过,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能总让你承受压力吧,也瞒不了一世啊”卫蜀有点尴尬,继续道,“结果,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呢,我前脚刚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坦白了,后脚不到2个月,你就怀孕了。真是邪门了!”

“所以爸妈怀疑,怀疑我……”韩无忧心里顿时起了个大疙瘩。

卫蜀不晓得怎么说,这话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也不是,哎!我实话说了吧,他们怀疑我俩串通,说好了找别人来那啥,就瞒着他们。”

韩无忧脸色好看了些,“好吧,现在相信了就好。”可是,说到底,还不是怀疑我和别的男人有了首尾,韩无忧心里按下了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关于这一晚的夫妻夜话,韩无双毫不知情,18岁的少年正满心满眼都是一大一小两只团子,只觉得这是最好的生活了。

7岁的韩无双失去了父母,而7岁的卫珤珤却隐约察觉了自己和弟弟的不同。

“妈妈,我不喜欢这个颜色的书包,幼儿园的老师说小女孩才背这样粉红色的。”

“谁说的,你看我们院子里的叔叔阿姨谁不夸你,都说你背这个小书包可好看啦!”

“真的?”“当然啦!”

……

“妈妈,今年生日礼物我不想要洋娃娃了,小刚说下次大家都带机器人一起玩,就我没有!”

“可是宝贝,妈妈已经把生日礼物买好了,怎么办?宝贝是不是不喜欢妈妈了,嫌弃妈妈为你挑的礼物不好玩了?”

“不是……”

……

“妈妈,我不想扎小辫子,强强说我扎小辫子是女孩子,他就可以亲我!”

“强强喜欢你才亲你的,跟扎小辫子没有关系哦,你看其他小朋友头发乱蓬蓬的,哪有你梳的整整齐齐好看啊!”

……

“妈妈,老师笑我长得太漂亮了,说要我跟他们回去当小媳妇,我可不可以不演白雪公主了?”

“不行哦,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你看你答应小朋友和老师演公主,不可以半途而废哦!”

……

可是

弟弟的小书包是蓝色的

弟弟的玩具是变形金刚

弟弟留着短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很好看

弟弟永远演拿刀的勇士

……

珤珤10岁的生日,一家人围着生日蛋糕为他庆祝,弟弟调皮的一个劲想伸手抓蛋糕,爸爸妈妈两人分别在左右两边按住他。奶奶搂着珤珤说:“珤珤来吹蜡烛,我们就可以切蛋糕吃啦!”

卫珤珤看着爸爸切好蛋糕,先把一块上面裱着一朵完整小红花的,夹到弟弟的盘子里,然后给珤珤也夹了一块。

卫珤珤看着自己的盘子里,“珤珤”两个字被切的四分五裂,他想说:爸爸,我也想要完整的小花,可是不知怎么说出口。10的小孩子沉默的吃着蛋糕。

大人们都喝了一点酒,珤珤听到奶奶说:“真没想到,当初你们要领养这个假儿子,竟然真有福气,果然带来了真儿子。”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我家珤珤最有福气了,谁不夸他长得好。你看看小忧,每天只想着怎么打扮他,都不顾亲生儿子了!”卫蜀有点喝高了。

韩无忧斜睨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卫珤珤想问舅舅:“假儿子,是指自己么?所以,弟弟叫卫臻,是因为他是真儿子么?”可是,此时27岁的韩无双已经搬出卫家,自立创业去了,他只能看到卫家人拍的照片,硕大的蛋糕,热闹的庆祝场面。

直到珤珤中考后,韩无双听说了侄子考了全市状元,于是兴高采烈的请假回家,专程亲自陪珤珤去学校领成绩单和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在初中散场的最后时刻,珤珤被一个男孩子拦在了教学楼前。男孩小心翼翼的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说:“卫珤珤,我,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我还带着你的照片,你看……”他献宝似的递过那张照片,正是1个月前,女装的卫珤珤领舞的照片。

卫珤珤脸色刷的就黑了,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就冲过来一个彪悍的中年妇女,上前就揪住那个男孩的耳朵,骂道:“我让你不学好!有时间喜欢这种小妖精,没时间认真学习,到最后中考还是第二名!你个没出息的万年老二!我呸!小变(bian)态(tai)!”

尽管她没有冲着卫珤珤骂人,可是珤珤知道变(bian)态(tai)这两个字骂的是谁,总之绝不会是她那个老二的儿子。

韩无双满面春风的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听到的就是这最后一句震耳欲聋的变(bian)态(tai)!看到的就是卫珤珤一言不发的挨骂,和越围越多看热闹的人群。不到5米远的地方,学校的橱窗里赫然贴着放大的,各种姿态的,跳着舞的,女装的珤珤,的照片。

暑假过去,正是迈入高中的珤珤,看着开学典礼上优秀新生代表在发言,他记得曾经校长打电话来时说,让他好好准备这次新生发言。然而在女装事件过去后,就没下文了,取而代之的是台上这个哪里都好,可是也哪里都不出挑的陌生人。

走在学校里,珤珤听到人们对他指指点点。

“看见没,就是那个异装癖”

“就是他啊,听说他不男不女,是双性人,真的假的?”

“谁知道,长那么漂亮,我看不像男的,听说还有男生去跟他表白呢”

“祸水啊,是不是连年级第二都是他的裙下之臣啊?”

“没错!要不怎么总是他第一,人家都被他勾的无心学习了呗”

“真是男女通吃啊,你说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我们正经人哪知道变(bian)态(tai)的想法啊”

“就是就是”

“哈哈哈”

不久后,14岁的卫珤珤休学了,来到了韩无双所在的城市,孤身一人,两手空空的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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