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莫君贤那日的谈话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这件事,本就是件无头公案,谁能说得清楚。
这些日子,我每日待在莫君贤在京都的院子里,除了吃药看病,努力修炼之外,就是跟着莫君贤学习一些拳脚招式。有时候萧天照赶上了,我也会装作好奇他的武功,让他来演练几套拳脚兵器与我看。
萧天照的枪耍的很美,一片枪花舞起来,如一朵朵雪花飘散,每一朵雪花飘落在一旁的枝丫上,都能溅起一片纷飞碎屑,提醒着其中蕴含的危险。
这么勤奋的生活,是我许久不曾有过的。
来到人间太久了,这里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那样的弱小,偶尔有些实力不错的修道者,也熬不过天寿命数,终究化枯骨而去。
莫君贤还是偶尔会出去,我本想跟着,他坚持不允,说是会有别的护卫跟着他,在这京畿重地,强人什么的还是不会有的,怕的是官面上的麻烦,但若遇上那样的麻烦,有我无我也没多大差别。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好好休养,莫君贤考虑的也有道理,这个地方,有我无我差别不大。
应试的日子转眼即到,莫君贤最近几天都在做准备,没有再出门。萧家的团子萧天照,也已经几天不见人影,据她师父天舟所说,似乎是也要参加这一届的应试。
初试那一日,我早早的起身,穿上早就备好的男装,一身青色的长袍,头发也用同色发带绾起,再加上一只碧玉冠,整个人看上去到是精神了不少。
比试的校场在城外,我们这次没有再坐马车,而是各自牵了马匹,准备骑马而去。
清晨的城门来往行人并不多,难得显得些许冷清,城门尉见我们是要出城应试的举子,也没有多家盘查,很痛快的就放了我们出去。
刚一出城,却听后面马蹄声响,我回头看,就见萧天照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也赶出城来。
萧天照也一眼看到了我们,主动过来见礼,并问道“莫公子也去应考吧?正好我也是,不如我们同去?”
自从那天我们谈过之后,莫君贤对萧天照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加上萧天照三天两头往我们那边跑,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能总是给人家堂堂左将军府的公子爷摆脸色。
“我们正是前去应试,既然萧公子也是,倒是不妨与我们做个伴”
见莫君贤答应,萧天照又转向我“莫家姐姐,你骑马不碍事吧?”
我摇摇头“无妨,你师父的医术很厉害,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多谢萧公子关心”。
我们三个人策马行了一炷香的行程,便看到前方旌旗招展、人头攒动,一溜儿的帐篷绵延数里之外。正东方的一大片空地前,已经有不少人等候在那里,看装扮,应当也是前来应试的举子。
“在那边,我们也过去吧”萧天照招呼一声,当心调转马头,向着那边奔去。
空地的外围,围了一圈简单的木栅栏,辕门口有几个士兵把守,见我们三个过来,很客气的请我们下马去那边的桌子旁登记身份。
前面正好两个人在登记,我们便排在后面等候。然后就听那书记官指着一边对其中一个人道“上面有规定,不允许带侍从进去,请那边等候”
我心中一惊,如果那人的侍从不让跟进去,只怕我也不能进去,那我今天等于是白来了。
转眼轮到我们,莫君贤礼让萧天照,先让他登记。萧天照的身份一报上,那书记官的脸色更显恭敬,毕竟他的父亲不是普通人,能在这京畿重地掌兵,实在不是一般的有能耐,就连一般的王孙望族,见到他家的人,都会礼让三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书记官?
谁知萧天照报完名号,却没顺势进去,而是停下来指着我们道“这两位,一位是安城的的莫君贤莫举子,那位是我的表哥,我们一起的,可以进去了吧”
那书记官听他如此说,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可以可以,三位请进”
没想到萧家这个团子关键时候这么懂事,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校场。
校场的正中间,搭建了一座半人左右高低的巨大擂台,擂台呈方形,东西两侧摆放着兵器架,架子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武器,还有供人上去的木梯。
再往南很远,还有一排排箭靶,看来出了武功,还要考究众人的骑射。擂台的正北方向,视野最好的位置,还搭建了另一座更高的高台,其上桌椅齐备,装饰豪华,看来便是各位主考的所在。
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校场内的空地上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豪门望族子弟,等了一会儿就开始各种抱怨,然后还指使一边的士兵,搬来几张椅子休息。
我看了看我身边的萧天照,我们来的时候卯时初刻便到了这里,算是来的较早的一批人,比这里的大多数人来的都要早。萧天照也是个世家公子,还是身份比较特殊的那种,可是他却规规矩矩的站在这里,除了东张西望,没有半分出格的举动。
不愧是萧家教出来的孩子,不管在家长辈多么骄纵,该有的规矩半分也不少。单是这一点,已经强过许多大人。
辰时初刻,辕门外一阵马蹄铮铮,我们转头望去,就见一片明黄色的旌旗飘飘,仪仗队绵延一里多。仪仗队后面是一架八骑马的马车,车身也是明黄色,绣着四爪青莽,各个张牙舞爪。再往后,是军容严整的禁卫军护卫,看那样子,至少五百人左右。
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不等我问出口,就听一旁的人说道“是太子殿下的仪仗,听说这次的恩科是太子殿下主考,没想到只是初试,太子殿下就亲自驾临了”
南朝的太子么?呵呵,听阮七陌说,这个也是一位心思深沉的主儿,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虽说,这次得奎就是太子的门生,可有这样一位‘老师’,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