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就让我们这么称呼他吧!虽然可能有人知道他姓曹名阳,是某个二线城市三甲医院的小医生,不过现在他显然不介意我们这么称呼他。
生活并未对他有额外的眷顾,所以在他人生的第二十五个年头里,他也只是刚刚毕业不久,找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像艾泽拉斯的各种学徒那样边工作边学习着。衣食暂且无忧,富贵并无指望。不过他一如他的名字那样,充满阳光,他觉得自己的事业称不上伟大,但也算十分有意义;他的生活或许有磕磕绊绊,但也算多姿多彩。他会像一切这个年龄的普通年轻人那样没事骂骂天做做梦,在剩下的时间里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事。当然会有压力,却不必怨天尤人。
现在,他遇到了一些问题,他觉得自己睡着了,做梦,醒过来,做梦,醒过来,做梦,做梦,做梦……
作为一个医生,他自认为对梦是有一些了解的,他已经很久没遇到睡眠的问题。还因为曾在寒风瑟瑟的华山之巅裹着军大衣睡到天怒人怨而被同窗冠以二师兄的美名。现在他遇到了问题。他“醒来”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砖瓦木石结构的低层房舍,能看见蓝天白云绿草地,能听到鸟鸣虫唱蛤蟆叫,以及,狼嚎?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清新别致的梦,闹钟还没有响,继续睡吧!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醒来都是在这个地方,然而,他依旧相信这是个梦境,不然为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送来东西吃,送来毛巾被,以及还有一身戎装的猥琐大叔送来马尿一样的酒。
法克是个胆小的同志,小时候因为单独睡一个房间,他会吓得蒙头哭泣。他觉得,窗外月光下的树影里藏着鬼怪吧,堆着杂物的床下躺着僵尸吧!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常常做噩梦,直到他在不知道是《读者》,还是《青年文摘》,亦或是《今古传奇·故事会》里读到一个笑话。
笑话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总是做噩梦的人到教堂里向牧师哭诉说:“亲爱的牧师,我要死了,我一睡着就梦见有魔鬼蹲在我家院墙上!上帝会保护我么?”
“哦!这太简单了,根本不用麻烦上帝!”牧师说道,“去把你家院墙装上削尖的篱笆吧!”
法克获得了启发,每当有危险侵入自己的梦境,在危急关头他总能设计出让自己逃出生天的剧情或者让自己获得超凡的能力。比如,在被坏人追逐的时候,自己会跑着跑着飞起来。这实在太棒了。
现在也一样,当他觉得自己有些饿的时候,就有美女送来吃的东西,她们的身体年轻又有韵味,法克暗示自己可以让梦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他还是个处男呢!这让很多美妙的梦总是不能走到最后一步,再多影视作品的观摩也比不上亲身实践啊!
可是并不能够,马克再次醒来的时候,非但没能一亲芳泽,还被莫名其妙的雨水淋成了落汤鸡。如此绵长而真实的梦让他感到疲倦,以及一点点惊惶,他觉得应该弄醒自己。那么就做点疯狂的事情吧!
他去和每一个梦中看到的人握手或者拥抱。
“送我回家!”他说。
“让我醒来。”他说。
他并不总是如此有礼貌,这并没有效果,所以,“Fxxkyou!”他说。
“***!”他说。
一切向着让法克疯狂的方向发展,没人能听懂他说什么。这个变态的地方的变态的人们竟然像围观大熊猫一样围观他。千奇百怪的聒噪的声音让他意识恍惚,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在头上三尺的地方看着这诡异地闹剧。周围雾蒙蒙的,画面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
直到某个时刻,周围忽然安静了,他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士光芒四射地出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啊!”他决定醒来后去给菩萨上三炷香,磕十个八个的头。恩,多磕几个也可以,香就不要上了,庙里的香还挺贵的。
然后,他挨了重重的一脚,然后,他看到蒲扇大的巴掌,然后他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好吧!并没有“醒来”,自己仍旧在这个吊诡的地方,身子竟然被剥的一丝不挂,脑袋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法克并不知道,自己其实被那一巴掌拍的颅骨多处骨折,如果拍个CT的话,还能看到荷包蛋大小的硬膜外血肿,如果没有紧急的开颅手术的话,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艾泽拉斯有开颅,没有手术,艾泽拉斯的医师只需要会制作绷带、包扎绷带就可以了,如果会用蜘蛛腿和唾沫调配点解毒药剂——认真的——的话,那简直就是大师了。艾泽拉斯的开颅则灵活的多,可以是豺狼人的木棒石棒;可以是狼人——他们和豺狼人没啥关系,更应该属于变异人类这一物种——的獠牙;可以是缝合怪——哦,他们自己就是尸块缝合手术的产物——的钩子和利爪。
但是,这不妨碍艾泽拉斯有光明的信仰啊!
法克被那些光明包围了,他感觉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般温暖,流血消失了,疼痛消失了,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变得清明。当闪闪的金星从自己身体盘旋而上时,他甚至放松到想要撒尿。
闪耀的光芒让他看不清外面的跪拜,语言的差异让他听不懂虔诚的祷告。但是,他的确意识更加清明起来,他的脑袋像睡了一个好觉一样灵活运转。经过不断地猜测、否定、否定之否定,法克得出了一个惊悚的结论,难道是穿越了?
如果能用一个词,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还有什么比他以后在这片大陆上响亮的名字更合适的呢?
嘹亮的“法克”响彻艾尔文森林,像是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像是对这个世界庄严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