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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正午的太阳渐渐退去了寒意,李毅文的衣服不再滴落着水滴,湿哒哒的覆盖着身上,阳光所带来的点点温暖透过空气中,渐渐暖到了心底,李毅文感觉到了一种新生,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还有一关未曾闯过。

“这一关,叫做《浴火重生》,倘若你能闯过,你就是我们玉山弟子了”。那老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殿,对还没恢复过来的李毅文说到。

李毅文循声望去,只见得大殿里热焰腾腾,还没走近就能感受到一种心底的热意。他不知道玉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考验,但真是有了这样的考验,那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为何不闯上一闯呢。

“你准备好了吗?”老者对还在望着远处凝思的李毅文说到。

李毅文一拜,回到:“弟子准备好了。”

李毅文说完,老者便示意,两旁的弟子都已退开,望着这个即将闯关的少年。若是前面那一关能过,自然不少见,但有勇气与烈火之中搏一个重生之人还是少见。李毅文走到大殿前,那热浪直接扑面而来,那下面此刻正燃烧着许多的碳石,已经是一片通红,红的发亮。假想一下,倘使一块生肉放在上面,不多时恐怕就要熟的通透,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不正是最为残酷的刑罚吗?

李毅文望着火坑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如毒蛇芯子般的火苗直往天空窜去,一种本能地害怕与恐惧袭来,李毅文想竭力控制住这种感觉,要是不经历死亡,哪里去获得新生?那无底的烈火里,李毅文想起了那个约定。无论如何,拼了!也来不得多想,李毅文迈步而去,牙关紧咬,一脚就踏进了火坑。刹那间,李毅文被烈火吞噬,散发出更猛烈的火烟,万蚁噬心的痛苦剧烈的上涌,李毅文已经来不及又其他的想法,只能迈步往前走。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恐怖的画面,就像是罪恶坠入了无底的炼狱之中,烈火吞噬着一切血肉白骨。

火焰熏得李毅文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也没有了呼吸,周围所能感觉到的,全部是火焰和痛苦,密密麻麻的烈火啃咬着身体肌肤,脚上手上都是,烈火带来的痛苦顺着血管往心尖刺去。整个火坑不过一丈而已,但这一丈,隔的是生与死的距离,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有些相似了。

烈火的温度在逐渐上升,就在这短短的几步之内,李毅文的衣裳上的冰水此刻早没了影踪,衣服都快要被点燃了,还有头发上也是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焦味。李毅文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眼前是一片火红,就像是整个天际被烈火点燃一般,也像是再无边的地狱前行,痛苦无时无刻的鞭打着自己,脑袋里已经出现了混乱的思维,死亡的恐惧很快就袭了上来,充满了心头。

只剩三步的距离了,李毅文肌肤已经不再是正常的颜色,起了点点的水泡,全身都是,这时候他的意识已经迷糊,鞋底早已经被滚烫的碳石钻穿了,脚板上的血肉早已经模糊,焦黑一片。李毅文发出了一声惨叫,听得外人毛骨悚然。又是一步,李毅文的衣服已经变焦了,头发也发焦,没有了一丝的水分,身体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那些水泡有的已经破裂,身体上渗出来的任何液体滴在火坑里,便能迅速溅起一阵不小的烟雾,发出“滋滋”的焦胡声。

李毅文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喉咙里也包裹着一团烈火,这烈火使得自己的惨叫变得嘶哑,嗓子可能被烧坏了,他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这是人对于死亡的本能,他脑袋就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身体也像是在脱离自己而去。

最后一步!李毅文的身体彻底燃烧了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火球,衣服猛烈地燃烧着,还有头发,头发也燃了起来,浑身被烈火包裹。李毅文现在是连惨叫也发不出来了,只能感受到无边的痛苦,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开始失去了生机,只有那种痛苦真真切切。李毅文的肌肤已经变得扭曲,皮肤被烈火烧的发焦,有的地方已经烂开了,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无数倍,痛苦也在这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无限增长。

外面的弟子发出了惊呼,现在他们眼中的李毅文俨然变成了一个火球,就像是被烈火焚烧的尸骨,只是那尸骨还在动,往前移动,看着这样的惨像,有的弟子已经看不下去,扭过头去,有的心里已经在捏一把汗,不知道这样的考验下来,还能活着吗。长老也在凝视着这一切,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少年,为了进入玉山居然连性命都不要了。

“砰!”那团火球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石板上,其实这一丈的火坑,李毅文是奔出来的,只是这每一步,都是死亡与生命在交织绽放的。

在奔出去的那一瞬间,李毅文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眼前火红的一片天也已经不再了,只有无边的黑暗与沉寂,就像无边炼狱,最后回归的是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快,快救人!”那长老在李毅文跨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叫了出来,而周围准备好了的弟子一拥而上,冷水粗暴地浇灌下去,李毅文身上的烈火才不甘心地消失,阵阵难闻的气味刺鼻而来,身上也起了阵阵烟雾。衣服已经被烧破了大半,头发更是几乎没有了,整个人看去一片漆黑,趴在那儿,只有还在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这个人还活着,鼻息已经很不明显。伴随着一些弟子的恶心还有担忧害怕,李毅文被几个弟子匆匆抬走了,现场李毅文趴着的那个地方,还留下了许多焦黑的血肉,黏在地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还有一片黑色的污渍轮廓,隐约有个人形。

李毅文已经失去了意识,对他来说,现在的自己和死亡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大脑失去了活动和思维,他已经不存在了,就连梦也没有,如果说他真的还有灵魂寄居于身体内来感受整个世界的话,那只能用一片死寂冷清来形容。

李毅文被安置在了一块玉石板上,那是药房比较特别的一处,这儿曾经也躺过许多和李毅文一样“****”的人。李毅文被那女子做了简单的清洗,已经看得清完全扭曲的脸上皮肤,还有被烧焦的四肢,浑身上下涂满了膏药,上了一层层的白布包裹,整个人就像是结了茧的秋蚕,厚厚的“茧壳”早已看不清李毅文的身体,而喂下的那一大碗药水也在李毅文的身体里慢慢流淌,留在层层缠绕包裹外面的李毅文,只有口鼻还露着,来接受这微弱的空气的滋养。

第二天,方磊就来了,他是听说了李毅文的事情才来的,极个别的弟子还是把这事说了出去,李毅文的惨像在他们心中挥之不去,就像是一颗魔障,又让人同情。方磊只是担忧,特别的担忧,没想到李毅文真的闯过了这一关,也不知是喜是忧,毕竟闯了过去,人却要废了。没想到他连这一个秋天和冬天都来不及等,还是如此决绝。

看到李毅文的时候,李毅文已经又被换了一次药,身上缠绕着的又被换了一层,却还是那样死死地沉睡着,没有一点苏醒的痕迹。方磊怔怔地望着李毅文,他看不到李毅文被烧焦的身躯,却看得见全身被包裹的药布;看不见李毅文痛苦的嘶吼,却能看得见那已经焦了肿了结了血疤的嘴唇鼻梁。还有那换下了浸泡在药盆里,泡红了药盆沾染着鲜血的布条。怎样来形容方磊现在的感受,或许所有的感触都被最真实的担心与祝愿压了下去吧。

方磊不敢去伸手抚摸,就像对病人的担心,抓着手慰问一样。他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眼前仅残存着一丝微弱生气的男子,喃喃自语,或是高声地叙说。“李毅文,你可别死啊,好好的活着,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李毅文,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又得找谁说话去,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吗?”可惜,没有任何回应,李毅文微弱的呼吸声都极其模糊,不仔细去听,都不能感受到这羸弱细微的呼吸声。“你知道吗,虽然我们只待了三天,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们不仅是朋友,还要做兄弟!”方磊在那儿自说自话,空空的屋子里一个活人,一个“死人”,那药师叮嘱完早已经离开了,她知道李毅文的现状,李毅文的体质非常的健康,烈火并没有烧坏内脏,只是什么时候苏醒就难说了,只要意志坚定,没有多少天就能苏醒的,现在正好缺这么一个人,方磊来了正好解决自己的担忧。现在每天上好了药,就等着李毅文苏醒了。

或许是方磊的师父也知道了这件事,居然破天荒地答应了方磊外出,方磊才得以站在李毅文的病床前。直到下午,李毅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痕迹,方磊早已经把许多的话说了好几遍,终是离开了。第二天,方磊没有来,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直到第三天,方磊才来了,满面愁容,手上还带着一个小盒子。

“麻烦您,您能给他把这支人参服下吗?”方磊对正在一旁看护的女子说到。

“你哪儿来的这人参?”女子惊异地问到。

原来方磊这盒子里装的是一支人参,虽然不粗壮,却也是根须颇多,想必也是有些年份了,上面有着许许多多的褶皱,就像是一条卧龙。也不知方磊是从哪儿弄到的,李毅文的药材里也并没有这一味,这不是救命的东西,却是回阳的东西,这样李毅文的身体或许就能恢复的更快。方磊焦急地回答到:“你别管了,给他服下吧。”

那女子找来药罐,接过方磊手中递来的人参,轻声说到:“我试试吧。”那女子叫邱婉,也是选拔过了的弟子,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她正负责医药治病这些事,自然也有了一定的造诣,她抓了数味药材熬制,配合人参而成,不仅是相畏而制,去掉人参内含的毒性,还要“从制”来增强人参的效果。李毅文一直躺在那儿,屋外的药罐里升起阵阵烟雾,滚烫的沸水在文火之下不断顺着盖子的缝隙往外流淌。方磊盯着李毅文,除了简单的几句,已经说不出来了,不知道李毅文能不能听到,现在满面愁容,只期盼李毅文能早点好起来。

那些药水顺着李毅文已经被烧伤的喉咙往下流进了胃里,再顺着浑身的血管流遍了全身,正发挥着自己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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