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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话分两头。

自李书云父子离去后,村里形势愈发严重。黑云寨的人蠢蠢欲动,从传出的消息看,这次那杀人狼或许会亲自带人来复仇。村里的好几位德高望重之人联合起来商量,决定除了加固防御,四处侦查之外,调用一部分官府的人马来防守。倘若是带队攻上去剿灭山匪,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那里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那杀人狼为人阴险狡诈、凶横残暴,是决计不肯讲和的,杀了他的哥哥,也不是简单的赔偿也是毫无用处的。那诺水镇上的官员也是急得团团转,一方面担心着黑云寨突袭,一方面又害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他镇长也担当不起的。

“赵镇长,要我说,就去把他们全给剿灭了。”一男子怒气冲冲,一身暴脾气,脸上青筋凸显。

“子龙,你别冲动,那黑云山可没那么容易说攻上去就能攻上去的,赵镇长已经组织了好几次的围剿了,可是呢?不但没攻上去,我们还损失了不少。要是能打上去,我们也不用现在这样着急了!”安慰他的,是镇长的助手,也是这儿之前的军师。

那赵镇长沉默不语,眼神之中全是肃杀之意。想起三年前,那是他们损失最大的一次,集结了数百人,结果哪知道着了道。上了山之后,很多人被困住了,中了山匪了埋伏。他们一是对山势不熟,二是没有准备地就中了陷阱,宛若困兽犹斗,仗着人多冲回了山下,可却有很多人死在了那儿。从此以后,虽区里一直下文剿匪,却没人迟迟去做这事。这三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这也成为了他赵宇一直一来的心病。而在那一次,随他出战的大儿子赵杰却永远的留在那儿,尸体都是后来出钱买回来安置的。说起剿匪,那第一个出战的人,肯定是赵宇,他不仅要为子报仇,还要为他那些战友百姓报仇。

但此刻的他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件事的艰难。如今的万全之策,恐怕只能是被动的防守,等他们下来了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整个镇那么大,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时时保护着亚仁村,又是何其艰难!

“子龙,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你放心,总会有这一天的,我赵宇,总有一天,会踏平这黑云寨!”抚摸着张子龙的肩头,那一字一句间透出的是坚定!

“镇长,那黑云寨的也太嚣张了,就在昨天,那残忍的杀人狼把山下亚仁村边的一户人家给杀害了!我们不能再等了!”说罢,他把手中的长枪往地下一杵,那枪尖不停地震颤。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吗?叔叔围剿了多次,还是没有办法。”,转过身,“唉……”又是一句深深的叹息。

“可是……”张子龙伸出手,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镇长给打断了。

“好了,别再多说了,我决定了!”满是不可抗拒与庄重!

“朱军,”

“镇长你说”,那叫朱军的军师接过镇长的命令。

“命令镇上,抽调一百兵力,去镇守亚仁村,时刻监视黑云寨的动向,其他人加强训练,等待命令!”

“是!”

“这一次,你山中虎,离开了山,还能叫虎吗?”赵宇心里默想,抚摸起放在架上的那把长剑,可惜那剑断了,剑尖部分早已不知何处,但这把断剑,却像宝剑般被人架着,擦的锃亮。而他,又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再说这边,一路匆匆行驶,李毅云早已满头大汗,去他舅舅家,要走上五六天,他们所在的镇,叫做新涪镇。照着现在的速度,他们明天就能到王源家了,一路上,夏日正浓,行走在丛林之中,树下穿梭,伴随着一路蝉鸣,这是李毅云第三次来他舅舅家,心中自然有些记忆浮现。那是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天,他光着脚,卷起一身泥的裤脚,拉着一个小女孩在河边跑。“是不是去了,我又能见到她了,嗯……”

一个心里装满了忧愁,一个心里装满了期待,却走在同一条路上,去同一个地方。李书云不善于多言,甚至这次也是骗了壮儿,说是舅舅想他了,恰好家里忙来不及照顾,让他先去那儿玩一段时间,再把他接回来。所以李毅云高兴地答应了,他怎么能不高兴,很快又能见到她了。

夜晚,他们找了棵大树,一起傍着大树,燃着柴火,看着漫天的繁星。

“壮儿,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吗?”李书云指着天上的繁星,突兀地问询起来。

李毅云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每一个星星都是什么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摇头。李毅云其实也曾幻想过,那星海的尽头,是不是就是神话传说中仙人住着的地方。

“壮儿,那天上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每当一个人死后,他的灵魂就会成为天空中的星星,照耀这片大地。”不知怎么的,不善言语的李书云也突然有了这么多话。

“父亲,什么是死?”

“死就是永远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那是因为,天上更多的星星想他们了。”,他继续说到:“天上还有更多的星星啊,说不定你爷爷他们的星星,就在天上看着你呢。等到他们想起谁了,就会在梦里呼唤他,那个人也就会离开了,成为天上的一颗星星。”

“你看……”

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的黄昏,他们就到了新涪镇,到了王源家。

“妹夫,不知道你们突然到来,看我们也没来的急收拾。”出门迎接的正是李毅文的舅舅王源,长得文管端正,不说斯斯文文、眉清目秀,也算是面目和善,心肠宽厚之人。

“哥哥。”接过礼之后,又是一番还礼。“舅舅!”看着王源迈步走来迎接,李毅文也跟着打了个招呼。“哟,是毅文啊。五年都没见了吧?哈哈,哟,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是妹弟啊,你们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你看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呢。”闻讯赶来的是李毅文的舅母,周丽,一个热心积极的人,虽然长相普通,但有一张温暖的笑脸,还是足够动人。

“事发突然,我也来不及提前说一声,就带着壮儿来了!”“进去说,进去说,你们这一路赶来一定累了,先进去休息休息,去去灰尘一下。”

叫了声舅母,李毅文先冲了进去。进了屋子,转了一圈却发现空空如也,那最想见到的王紫曦却并不在。“舅母,我表妹呢?”“哟,你小子,啊,五年不见长这么高了,到你舅母家就急着去见晓晓啊?”

“呃……”毅文害羞地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不知道还说什么好。

“哟,还害羞呐?真是和五年前一样啊,是个小女娃哟。”说罢她指着南边说到,“别害羞了,晓晓就在河边玩儿呢。你快去吧,叫她别玩了,收拾回来吃饭了。”

“哦,好!”一脸羞涩的他朝着南边去了。“这……”面对着王源,李书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回应他的,只有王源哈哈的笑声。

屋里大堂中,李书云就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王源和嫂嫂周丽。

“那你们怎么办?要不然你们就搬过来吧。”最先发表意见的是王源。

“我和秀英已经商量好了,请你们帮我们照顾照顾壮儿,他想回家了你们一定要拦住他。”

“可是妹弟,你们呢?”

“我们是亚仁村的人,什么事,我这个当村长的都得扛着,把壮儿送到这儿来,已经对不起乡民了,现在亚仁村惶惶不安,我是不能离开的。秀英她也不会离开的。”

“可是……”王源也唯有叹息。

“哥哥,嫂嫂,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没事的。我之前就找了赵镇长,已经商量了这件事,等到那群山匪来了,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倘若我们真的出了意外,”李书云声色沉重,

“妹夫!你别这样说!老天会保佑你们的,壮儿他还那么小,你们也一定舍不得他的。”

“哥哥,我知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夫妻俩真的出了意外……壮儿,就拜托你照顾了。”不知道听到这话,他们每个人心里的感受是怎样。

数百步的短短小径,一如五年前一样,来到了那条小溪。此溪无名,却是王紫曦最喜欢来的地方。她喜欢在这儿玩水、戏鱼、拣水底彩色的石子。特别是这初夏的时节,等到太阳快落下的黄昏,趁着习习微风,荡漾起的层层波纹洗涤着紫曦的心。

隔着很远,李毅文就看见了她。那个素布长衣,青丝宛垂的女子,背对着他,蹲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瞧着河里探去。

“晓晓!”察觉到有人喊她,紫曦转过身去,那青丝的末梢就这样轻轻覆盖了她鹅蛋脸的边角,转过身,看见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十五岁的他,慢慢显得像大人一样,棱角分明起来,愈发英气。她知道,那是毅文哥哥,自从五年前一别后,就再没见过了。但那种感觉不会错。

“壮哥哥。”紫曦彻底转过身子,回应起来。看见他走来,紫曦喜笑颜开,眉目间顿时成了笑成了两弯小小的月亮,那眼睑微阖,犹如刚刚泛红的青苹果,酸酸甜甜的。

等到紫曦彻底收拾起来,毅文已经走到了那片河滩。“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或许见面就撒娇是小女孩的本领,才十三的她对这个只来过一次的哥哥心里很有好感。

“我……”才恢复了不久的脸又有些泛红了。等不及毅文插嘴,紫曦又埋怨起来:“庄哥哥,你是不是记不得我了”,这话说完,本就有些见人羞的他脸更红了,也像极了那泛红的青苹果。

“那个,晓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或许是想故意引开话题,或许小孩天性这样,毅文对着紫曦怯怯地问了句。

“诺。”紫曦捧起她刚才在河里拨弄的手,双手小巧稚嫩,“这是我在河里拣的小石子,五颜六色好好看。”只见她的手里有许多形形色色、五彩纷呈的小石头,被河水莫得圆圆的,在阳光和水的交织下晶晶亮亮。

“怎么样?好看吗?”许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许是很喜欢将快乐分享,或是看毅文也很喜欢这些石子,紫曦突兀地问到。

“嗯,真好看。”毅文说完,伸手就想去拿一些来,刚要摸到紫曦的小手,紫曦的脸突然也一下红了起来。虽然她很淘气任性,可是作为一个女孩,很多天性都是不经意间的。一番交谈戏耍后,他们似乎忘了要回家,在紫曦的唆使下,毅文跳到了更远的一块石头旁摸起了小石子。在夕阳和河水的映衬下,两个身影在河边蹦来蹦去,就像两颗小星星,在天河里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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