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没有任何历史的山峰,即使哪怕是号称“游天下知路山水”的《山行记》,都没有任何的记载,没人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山神失败的杰作。
山中凉亭,两个身影盘膝而坐,其中一人,从相貌看来年仅十七左右,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一点经历过风霜的淡然,拿起手中的水袋不断灌入干燥的喉咙。
“师兄,我们到底要去哪?我不想再走了,我想回去。”少年双眼中尽是哀伤,对于刚刚踏出宗内学堂的他,完全接受不了这一切的发生,他还感觉这只是一个考验罢了,可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而这名被少年称为师兄的男子,则是相反,悲愤却不绝望,这是一种尊严,无数冷眼中爬出来的尊严,无可撼动。
“扇刀已经不复存在了,文师弟,记住师兄的话,从今以后,你不再像以前一样,安逸在所有人的身后,如果你不走,你随时可能会死,知道吗?”
岳平说话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般柔和,对于这个从未踏出扇刀半步的师弟,如果不让他接受现在的状况,别说能不能无法立足,恐怕都难以坚持逃亡的迁移。
“师兄,那祝师叔他们......”
“祝师叔他们为了能让我们逃出宗门,还在殊死拖延,文师弟,你记住,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都要你自己去解决,在宗门学堂里学的东西,不是让你们应付考核而已,天下之大,总会有容身之所的。”
岳平站起身,朝着远处的扇刀的方向看去,也许现在,祝师叔他们已经尘归了,耸立四百年扇刀也已经覆灭了。
“还有一件事,你要永远刻在自己的心里,今日乃是宗门之耻,如果有一天,你的实力可以为宗门报仇的时候,也许你就能回去了。”
“师兄,那我需要到达什么样的实力才行?”
“你悟了生死的轮回,超越了师祖,也许就可以了。”岳平悠然的说道。
当年师祖还尚存于世,便断言,这个年仅半岁的的婴儿,有一天可以跃居于自己之上,就是这个断言,让这个婴儿从小受尽了宠溺,这个人,就是如今站在岳平身前的师弟,江若文杰。
“那我可能到达那种境界吗?”
“你不应该问我。”
“我知道了,岳师兄。”江若文杰抬起头,和岳平一样,同样望着那个方向,一声巨响,惊燕顿时群飞而起,一道光影在远处扩散开来。
一声兽吼撕裂着天空,响彻整个山脉,岳平知道,“狼衣”已经苏醒了,周围百里之内将生灵涂炭,叹息了一声,岳平便继续向山脉的深处走去,江若文杰不知道那声吼叫代表着什么,不过透进血液里阴寒的那种感觉,让他不由地寒颤,随后跟上了岳平。
不知过了多少个岁月之后,这座凉亭依然尚存,只不过,却无人再问津。
也许那之后是二十年,又或者是三十年,谁知道呢,反正这段历史已经不可能出现在天地间了,那天夜晚,月亮猩红无比,在那座山脉上映出一个身影。
这里已经被血腥笼罩了,人影将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的长刀扔在了地上,双眼一直在盯着一个方向,空洞,忧伤,还有享受。
就在这个夜晚,仅仅是一个夜晚,山下凉城的的修士,都在这把血红长刀下,倒在人山人海的血泊中。
这里是东冥门的裁决盘,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影,双手被枷锁扣上,双脚跪在阵盘之上,十根狼纹柱分散在四周,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盯着裁决盘上的人影,背后不禁冒出了冷汗。
这是十段裁决!
自从裁决盘出现以来,从未开启过十段裁决,没人知道结果会怎样。
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一张狰狞的脸慢慢将头抬起来,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当然,如果看不出来他是装出来的话,确实是如此。
“把你的元魄给我,我把我的实力借给你,怎么样?”
“好。”
“我可能会死,但这一切都不会消散的。”
“嗯,我相信你。”
一处山涧,男子拿起一块石头,在墙上刻画着,时而停下思索,过了一会,山壁上渐渐呈现出一个轮廓,很乱,又不规则。
“你在画什么呢?”黑袍男子笑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
“这怎么像朵花?还是长在水里的。”黑袍男子走了过去,也在地上捡起一块坚硬的石头,慢慢将轮廓刻出来,这确实是一朵花,在一条幽寂的湖里。
“我不知道,难道彼岸不应该有花吗?”
男子怎么也笑不起来,一直在盯着这个壁画。
“放心吧,这个契约或许有结束的那一天,但它永远不会消失。”
黑袍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