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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孤儿

三个小时后,心田村。

一如既往的破旧宁静与祥和,这里的人们与世无争,或者是没有什么资本去争夺,家家户户之间并没有过多的来往。他们没有田,没有地,住的是市政府救济给他们的十几二十平米的房子,吃的是靠家里人天天在家里打零工赚来的钱买的米面;儿女出嫁从来不会想到邻居,一个个都挤破头的想离开这个村子。

半年没回来,村里又少了好几户人家。

一进村口,就看到了一座光秃秃的山丘下面有一栋木房子,经过了半年岁月折磨,显得更加破旧不堪,房子背光,显得屋内昏暗、潮湿,一声声的干咳从屋内传出。

门吱呀一声阿正推了开来。

一个散发的中年女子躺在床上不断的咳嗽,听到了开门声,那中年女子停止了咳嗽,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有气无力的说道“阿芯啊,这……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来……快休息……一下。”

阿正慢慢的走到床边,眉头紧锁。

中年女子,翻个身,脸色苍白,无血色;看到阿正后,眼睛毫无力气的睁大一下,又微闭了回去,“阿,,阿正,你回来了。”

“妈,有没有好些点”

“你……你看我都有力……力气和你说话,当……当然好了”

阿正无力的笑了笑:“妈,真对不起,这么久没回来看您”

“哪……哪的话,你在……你在外面也是为……了这个家;对了……有你哥哥的消息吗?”

“没……额……有点眉目了,我一定会带他回来见你的”

阿正母亲笑了笑道“乖孩子,我……我真的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个孩子。阿正啊,……妈妈……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答应我”

“您说吧,我听着。”

“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阿芯,无论如何”

“好,我一定会的”

******

“妈,我回来了,我拿到药了。”一个如涓涓细流般清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正一转身便看到一个穿着朴素,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拿着药站在门口望着自己,那张精致秀气的脸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总爱一眨一眨地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可是看到自己不知为何阿正读到了一丝黯淡;一张小嘴微张,欲言又止。

阿正笑了笑走到她身旁,刚想说话,她就冲向自己房间,丢下药。

阿正并没有去追,而是捡起药,熬好了喂给母亲喝,他知道现在没有什么比母亲的病更重要。

“平时看到你回来了他都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知道这次她为什么不理你么”

这么多年了,所有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母亲的病全部她一个人扛着,现在母亲病危,奄奄一息,对自己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她并不是生气没有理阿正,而是看到了总于有诉苦的对象了,而自己又不想被看到软弱,所以……

阿正似乎懂,却又不明白。

******

回到房里,阿芯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这些天来,太累了。

阿正没有吵醒她,而是出门往卫生院去了,找到了接手过他母亲病的医生。

村子不大,人不多,所以卫生院里医生护士也才寥寥几个,没有人愿意呆在没有油水可捞的穷乡僻壤。一进门就看到两三个人围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对里面的医生跪道“医生啊,求求你,就再想想办法吧,我孩子他快不行了,求求您了!”

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对不起,本医院医疗条件有限,况且你孩子的病我也没很大把握,你还是去城里医院吧”。

“医生啊,您就再想想办法吧,我的孩子就快要不行了。”

患者一再哭求,可医生没仍是没办法可行;护士见状将家属扶到一边。

阿正进去,找到了那位姓张的医生,跟他咨询了起来。

“您母亲的病属于晚期,虽然是早期发现,但是治疗过程中用的药物,治疗方式并不是最理想的,不过也还好是早期开始治疗,不然现在估计您母亲就……”

“那大概还能……还能……”

“额……不瞒您说,这要看个人了,有些人一直抱有乐观的生活态度,就能超出预计死亡时间,您懂我的意思

吧?”

“如果在这边住院能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您母亲之前在这里住过院,似乎是您妹妹生拉硬拽把她拉进来的,住了一段时间后,由于……经费不足,出院回家了。现在的治疗只是针对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减轻患者痛苦。如果能回来住院当然会更好。”

“那我这两天就会再让她住进来,到时候,还需要您费心了。”

还没等张医生讲话,旁边的一位年轻医生坐过来说道“真的?那你妹妹也会来了?太好了,哈哈,我得想想该送她什么礼物她才会喜欢,你是她哥哥,你说她喜欢什么。”

“如果你帮我追到了你妹妹,那我会让张医生给你母亲开更好更省钱的药,怎么样?哈哈哈……”

旁边有个花瓶,阿正拿起花瓶就朝他头上砸去,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这么做,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希望您能履行好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阿正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对张医生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一早,阿芯仍是没醒,睡了一整天了,应该是真的很累了;阿正没有叫醒她,而是朝他母亲的房间走去,房间里的床边的水杯都倒了,手也垂在床边,可能是太累了什么也没想就睡着了;阿正走进去,将她的手放回床上,发现她的手好冰凉,叫了叫她,她微微睁开眼睛,张口想说话,却有气无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芯从后面跑进来,跪倒在床边,死命揉搓着她的手,她抓住了阿芯得手放到了阿正的手掌下面,看着阿正“一……一……一定……要……照顾……好……她”

缓缓闭上双眼,脸上不知道露出的是安宁,还是不安;她只知道,自己要去一个不需要思考的地方,在那里,有自己思念多年的丈夫,有自己向往的世界;在那里没有穷富之分,没有挨饿,没有丑陋,更没有那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任何东西和人。

******

过了一天,尸体已经被运向火葬场,想要祭拜,就去公墓园;由于家里原因,并没有在村里办丧事,母亲的离去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

第四天,就习俗来讲,死者的东西也应该随死者而去,阿正和阿芯两人屋内整理出母亲的东西一齐拿去烧掉,无意间,阿正在他母亲的枕头套内找到了一个记事本似乎是日记本:

“1我和你说了不要去城里打工,你偏偏要去,你说如果不去,就无法满足咱们一家五口人的吃住;可我并不看好那些城里人,我希望你留下来,我发觉我的肚子这段时间开始好难受,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我真的很想你能留下来陪我。”

………

……

“28最近总感觉心跳的好快,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你过得还好吧,在城里。”

……

“34我不敢相信,这真的发生了,你真的就这样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什么为了一家五口你必须得去城里,屁,都是屁;他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你当初有为什么要把他从外面捡回来,让他被水冲走,被野兽咬死算了;都是因为他,我们家才会变得这样破碎,我恨他!”

“35我发觉阿宏有些不对劲,他对你的事很在心,他似乎想尽办法想要替你讨回公道,他一直在找你的工友,想要收集证据,我不想他参与这件事,和那些富人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37阿宏走了,他真的这么做了,他长大了,咱们家又少了一个人。”

………

……

“48今天阿芯被其他几个孩子欺负了,他竟然和那些人打起来了,弄得满身都是伤;不知道为什么,阿宏走了之后,他变得很负责任,有点像哥哥的样子。”

………

……

“68他也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些难过,也有一些开心。”

……

“76他每年每次过节都会回来看我们,有时候看见他回来,我真的挺开心的。”

………

……

“89我差不多要垮了,阿芯,妈妈对不起你。”

………

……

“99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写,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照顾阿芯,一定要把阿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自己有一口饭也一定要让出一半以上给阿芯,绝对不能亏待、拖累她,毕竟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不舍了,如果阿宏还有消息的话。老头子,我来陪你了~”

“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为妹妹还有妈考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们受到半点伤害”,“一定要好好照顾阿芯,有一口饭吃就一定要分半口以上给她”两句话的意思都具有相同意思,那就是,只要自己的命还在,就一定得让她活着,只要自己有的吃,就一定要让她吃的比自己多。

从阿正认事时开始他在家里就一直没受过多好的待遇,每次只要爸不在家,只要一有肉吃他总是最后吃,吃最少;打架时,他总是第一个上去先挨揍,大哥在后面看着,等他被揍得不行的时候大哥再上;压岁钱拿最少;所有穿的都是大哥穿过的,从没穿过新衣服;妹妹哭的时候全家人都去安慰,阿正哭的时候大哥和母亲都只是冷眼旁观,吐出一句“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你好不好意思。”

所有真相都指向,阿正他并不是这个家的人,他是这家人捡的。他被这家人的男主人捡到了。这个家因为多了个外人,家里的经济情况不能够支撑全部人的需要。所以男主人出去打工了,可是打了没有多久,就在工厂因为意外身亡;女主人伤心欲绝,对这件事愤愤不平,可又因为厂商有权有势而无可奈何;所以将不满,愤恨都对向他。

阿正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一直以为,家人对他那样是想要磨练他,没饭吃,挨揍,受苦,受骂,都是以后他得经历的事;家人这么做是在为自己好。

要不是阿芯,他就真的从没尝过家的滋味;曾经有很多次,阿芯在盛饭的时候偷偷的将藏在碗底的肉块夹给他;在自己哭的时候没人安慰自己的时候阿芯偷偷将糖塞给自己;在自己希望得到新衣服的时候,阿芯将自己的一套新衣服分条裤子给他,可是第二天被家人发现,骂个半死。难怪自己的颜值和家人的颜值差别那么大,现在,知道真相的他心里非常的痛,他不知道家人竟然是这样对他的,他也许想恨他们,恨他们捡到自己却不负责任,恨他们从小就用那总态度对待自己,但现在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现在那个家就只剩下唯一个从小到大,让自己能感觉到家庭的人。他会照顾好她的,像那两个离开的人说的那样照顾她,即使那两个人过去那样对他,但毕竟养活了自己;除此之外在这个家,阿正唯一的牵挂也只有她了;他这么做不仅是在还债,也是在报恩。还家里的养育之债,报她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关心之恩。

将日记藏起来,这个还是不要让她看到的好。

将所有一切弄好之两人坐在门口休息:

“哥,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一个人,我要和你去城里。”这是这几天以来,阿芯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收拾好东西,我们走吧”阿正当然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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