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各半的阴影中,有一个长刘海的青年站于门口,犹豫了好久,他才决定硬着头皮迈向店内,并置身于那股若有若无的煞意中。
“兄弟,你有没有听说过听语……”
来者正是戏子,他仔细盯着店内的胖奎,迅速地与脑中记忆的人物脸谱一一比对,可他却发现没有一人能够与其匹配,不过,赏金公会、刺客联盟等各大组织,以及江湖无数独行者中,不乏喜好戴面具的高手,他没有见过面具下的面孔也实属正常。
虽然戏子无法辨别此人到底是谁,但毋庸置疑,对方乃是一个高手,一个并非听语堂麾下的高手,他目前最渴求的便是培植属于自己的亲信,借助众人之力渐渐瓦解反对的声音,从而真正接管听语堂。
“听语堂?陈戏子?”
戏子还没说完,便听见对方说出了听语堂,并且还知道他的全名,似乎招揽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了,于是,他笑着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正是,不知你有兴趣……”
戏子陡然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并立马停下了脚步,绷紧心神注视着对方,因为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一抹杀机闪过,同时头上一缕刘海也被切碎飘落,而恐怖之处在于,他竟然完全没有看清。
武器、动作、神态,甚至光影,一切都没有变化,仿佛对方一直站在那里,而戏子却感觉他已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死,或者滚。”胖奎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只是意外路过,现在就走。”
戏子丝毫不敢违背,立马转身出去,而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一句话。
“以血洗礼,死即辉煌。”
已经迈进黑暗中的戏子,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因为这句话正是刺客联盟的宣誓誓言,而且只有高阶的刺客才能说,而一般说出此话的语境,是高阶刺客相遇时的问候,以及敌视的威胁。
此刻,戏子无比庆幸遇见的是刺客联盟的高阶刺客,因为这是一个极其严谨的组织,拥有类似宗教的繁琐信条,除非任务或生命遇到威胁,他们不会随意杀死目标外的人。
戏子不知道对方滞留此地是执行什么任务,事实上,他也没有兴趣知道,虽然放在平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既然知道一个高手的位置,听语堂能不能利用,如果不能利用,是否能将其消息卖出去。
可面对刺客联盟的高阶刺客,戏子真的不敢,因为刺客联盟的复仇怒火,非听语堂所能承受,这源自一个无法确定真实性的隐秘,那就是第二号大街的高层曾经被刺客联盟报复性全灭过,而第二号大街是比第四号大街更森严隐秘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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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那家小店几十步远,戏子都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如果对方要杀自己的话,他早就死了,而朝着奇怪事务所的方向望去,他发觉小楼内还是一片漆黑,若非是等了太长时间,他也不会想到去那家小店坐坐。
就在此时,伴随着摩托车的声响,远处的烂尾楼区域拐角处,突然射来一道灯光,而随着摩托车驶近,戏子顿时瞧见开车的正是徐灿。
“陈戏子?”
戏子正要上前打招呼,可徐灿身后忽然又探出一个脑袋,一个戴着小怪兽头盔的脑袋,头盔的边缘处还写着“烧饼”二字,戏子瞧着对方的面孔有些眼熟,随后脑海里便蹦出一个名字,只是他难以将名字代表的那人,和眼前之人的形象联系起来。
“楮知白?”
“你们认识?”
徐灿有些诧异,因为今天无论怎么走到哪,似乎都能遇见熟人,而其余两人却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徐灿,能否借一步说话,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戏子终于还是开了口。
“呃,我先去前头等你。”
楮知白自觉便下了车,而戏子见其离开,便开口说道:“虽然这几天你都没接我的电话,但此事对于我真的很重要,所以我还是决定跟你面对面谈谈。”
“不管你接不接受委托,我都把另一层任务跟你讲清楚,除了采集龙鳞果,我需要有人想办法接近冰域极北之境,观察死灵渊上空是否有黑云遮天,以及晚上是否有血月,或者血月形成的迹象。”
“死灵渊?那黑云、血月代表着什么,会有危险吗?”徐灿皱着眉头问道。
“危险自然是有的,因为根据预言,若是出现血月,死灵渊内的寂妖便会肆虐人间,不过,短时间内此事还不会发生,所以我需要信任之人去观察实际情况,回来告诉我,以便判断准确的时间,而听语堂在冰域的资源也能在灾难到来前,通过合理安排最大限度地及时撤出。”
戏子之所以将此事全盘托出,也是听了老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建议,不过这并非是他全部的筹码。
“当然我不能强迫你去执行,所以我愿意满足你的合理要求,并且只要你能成功完成委托,我可以将胡青山离开此地的细节也告诉你。”
徐灿闻言顿时心中一动,因为若是能知道胡青山的去向,并最终找到这老家伙,他便能按原计划试图修行道术、查明身世,而即便找不到,也能通过戏子查明七重黑影的隐秘。
“无论什么要求,只要合理,你都帮我去办吗?”
“无论什么要求,只要合理,并且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获得了戏子的承诺,徐灿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毕竟现在委托还没去办,就先谈论要求,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好,我可以答应你。”
戏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次委托的出发时间就在后天,所以我今晚回去就会把详细资料用邮件发给你,希望你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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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黄焖鸡店内。
说实话,胖奎第一眼瞧见楮知白时,他着实楞了一下,毕竟对方身着名牌西装现身于此,更为奇怪的是,头上戴着属于烧饼的头盔,可当徐灿回来介绍了一番后,尤其是对方要求撤下酸梅汤,并且先干了一碗米酒后,胖奎便有些喜欢上了这个青年。
因为这米酒可是胖奎自酿的,后劲很足,无论你是多有城府之人,三五碗后保管会见人便叫爸爸。
“啊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酒桌上早已杯盘狼藉,胖奎瞧了一眼正肩并肩傻笑的两人,又默默地为他们倒满了米酒。
“想当年啊,宝宝在龙虎观,苦哇!每次驱鬼捉妖,他们都踹我屁股,逼我走在第一个,瞧见妖怪我就是一声吼啊!知道我吼什么话不?”徐灿双手撑着桌面,眯了眼睛盯住其余二人,忽然抹了把鼻涕眼泪,哭诉道:“我只能喊救命!”
刚才还大笑的徐灿顿时哭了起来,而楮知白也霎时被感染,同样哭着说道:“你那算什么苦啊,老子从小到大都被关在家里,进行所谓的精英教育,别人毛还长全呢,老子就被逼着开始接管家族生意了。”
楮知白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那种日子真******无聊,虽然现在老子也有话语权了,但是还是没有自由啊,老子好想像你,还有九姐一样,踏足大江南北、浪迹天涯!”
待楮知白说完,徐灿和他同时看向对面的胖奎,而胖奎也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后,说道:“你们那些苦都不算啥,我苦的是,这酒怎么喝都喝不醉。”
“装,继续装,说得好像我们会喝醉一样,我也干了。”
徐灿拿着碗便一仰脖子,可酒还没灌进喉咙,向后倾斜的他便一头栽倒在地,并且再也没能爬起来,而此刻,楮知白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徐灿再醒过来时,发觉自己睡在几张凳子拼成的“床”上,而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他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想到与戏子的约定,便起身走向了厨房。
“胖奎,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那就去呗。”胖奎正坐在小板凳上摘着菜,见徐灿半晌没有回应,便扭头继续说道:“干嘛?难道你还想申请带薪假期?”
二人相视一笑,这一天,徐灿多了一个往后可以继续合作的伙伴,也多了一个叫楮知白的酒量很差的朋友,但这一天,他没能等来林美九,而明天,他就要前往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