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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六话 白日凶铃

小孩的话如同一道无形的锁链,刹那间便拴住了徐灿的心,止住了他的脚步,使得他情不自禁转过了身,朝着背后看去。

只见小孩立在客厅中央,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徐灿,且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伴随眸光的闪烁,泪珠顺着眼角从面颊划过,一滴滴挂在了下巴,而当下巴也难以承受那重量时,便又继续坠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乃至更多,无声,却又似乎滴滴擂响了徐灿的心鼓!

某一个瞬间,徐灿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他又回到了十三年前,只是当年那么无助却又装作坚强的他,换作这个小孩站在了对面,而自己却要扮演云阳子的角色?

看着哭泣的小孩,徐灿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奈的情绪,毕竟不管怎么说,胡青山都是他的师叔,既然这小孩跟师叔有莫名的关系,他实在没有理由一走了之。

“别哭了,我不走还不行吗?”徐灿郁闷地说道。

“真的?”小孩眨着眼睛问道。

“真的。”

徐灿从肩上取下背包,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想以此来表明态度,只是小孩并不完全相信他,而是突然上前伸出一根小拇指,坚定地说道:“拉钩!”

这一幕看上去真的极为眼熟,徐灿瞬间便想起来那个墓穴中相遇的女人,那个欠自己十件衣服,叫做林美九的女人,而恍惚间,他的小拇指已经和对方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怪不得俗话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只见拉完钩后,小孩的面上霎时便多云转晴了,笑嘻嘻地一抹眼泪,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似乎啥事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徐灿可不会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假装失忆,虽然他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言而无信,但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弄清楚的。

“我问你,你为什么认为我就是胡青山?”徐灿仔细想了一番,尽量以小孩能听懂的方式,问道:“呃,也就是这间事务所的主人。”

“你就是啊。”

“我师叔应该已经一把年纪了,我们俩应该也不会长得像啊,否则,咱们之前在门口初次相遇时,你就应该认出我来了,而不是威胁说要打折我的手!”徐灿追问道。

“喔,确实不太像!不过我没说是看长相的啊。”小孩指着徐灿的身后,“你看那里!”

徐灿顺着小孩的指示,朝着身后的门梁上看去,顿时瞧见一张先前没有发觉的符箓,更为奇怪的是,此符竟然是黑色的!

一般符箓的品级可以通过符纸来猜测,由高到低大致为金、银、紫、青、黄,但金银层次的符箓,徐灿从未见过,即便是制作紫色品级的符箓,凭借云阳子的道行也要向天借上三分气运。

而黑色的符箓,徐灿从龙虎观的藏书阁中瞧见过寥寥数语的记载,只说黑符的效用大多诡异,却从未见过真实的,如今有这机会,他当即凑近了想要伸手揭下来看看。

但诡异的一幕果然发生了,随着徐灿的手指触碰到黑符,它甚至都没有自燃,便瞬间化作了飞灰。

“这……”

“你临走时在事务所内施了符,唯有此间主人才能毫发无损地打开大门。”小孩看见化作飞灰的黑符,并不以为意,“而且你说等你回来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相信你,所以我在履行我的诺言,我相信你!”

徐灿看着地上的一丁点灰烬,终于意识到原来是自己阴差阳错闯入了事务所,并且没有遭到黑符的袭击,才导致这个小孩认错了人,甚至他与胡青山两人完全不相像,至少那胖奎就没将他与师叔当做同一人,可也无法消除小孩心中的误解,似乎唯有等师叔回来才行了。

“师叔啊师叔,你怎么跟云阳子那个臭家伙一样不靠谱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灿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胡青山的事,又问道:“喂,小子,你叫啥名字?”

“我没有名字啊!”小孩从兜里拿出一个游戏机,边玩边说道。

“我总不能老是喂啊喂地叫你吧,我给你取个名字,嗯,就叫狗蛋,哈哈哈哈!”徐灿笑道。

“你不是想死?”小孩的视线离开游戏机,恶狠狠地盯着徐灿说道。

徐灿被那目光一瞪,顿时想起了在楼道那的打斗,突然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子是不是看他善良,刚才哭只是在博取同情心啊。

“那叫蛋蛋好了。”徐灿看见小孩依旧凶狠的目光,立马改口道:“阳光淡淡的淡,我是阳光灿烂,你是阳光淡淡,多完美!”

“随便啦,反正我记不住名字。”小孩视线重回游戏机,无所谓地说道。

徐灿闻言想起了刚才那番“徐青山与胡灿”的对话,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这小子貌似真的有人名记忆障碍。

“卖烧饼啦,又香又脆的大郎烧饼!”

就在徐灿到处寻找清洁工具,准备清除事务所内的积灰时,门外突然有名挑着担子的矮个中年人路过。

徐灿倒并没有在意,可小孩却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摊开手掌说道:“给我钱!”

在没有想好怎么对付这个小家伙前,徐灿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了,所以从鞋底摸出五块钱递给了他,但徐灿走了几步,突然脑中一道灵光划过,立马转身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小孩买了五块烧饼,边走边开心地啃着。

“烧饼!”徐灿喊道。

小孩闻言突然抬头瞧了徐灿一眼,见他没有再说话,又埋头继续吃。

“烧饼!”

徐灿又喊了一声,果然看见小孩再度抬起了头,顿时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道:“我知道应该给你取什么样的名字啦,师叔都没能解决的问题,看来要被我解决了!”

“啥名字?”

“烧饼!”徐灿得意地说道。

“烧饼?烧饼!”小孩念了几遍,忽然瞪大了眼睛,喊道:“烧饼!烧饼!我能记住!”

虽然解决了这小孩的名字,但徐灿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他继续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徐……狗蛋?”

“果然……”徐灿总不能给自己改名叫油条吧,顿时郁闷地不再说话。

“对不对?”

“我不想说话。”

徐灿撇开烧饼,继续在事务所内到处寻找,不一会他就找到了抹布和洗洁精等物,但麻烦也随之而来,那便是事务所内水电煤早就停了,他根本干不了任何事,可如果去缴欠费,凭借他的一百九十五元的巨额身家,用屁股想都知道完全不够看。

“好穷啊!”

就在徐灿感慨之际,从门外又进来一个债主,只见他瞥了一眼吃着烧饼的小孩,又转身看向抱着脸盆与洗洁精等物的徐灿,将手中的餐盒递出,说道:“小兄弟,先吃饭吧,如果没水就先到我那去接点。”

“我没钱!”徐灿警惕地说道。

“这份算我送的!”胖奎补充道:“水也不要钱。”

“这么好?”徐灿接过餐盒,狐疑道。

“别误会,我是怕你跑了,没人还钱。”

胖奎说完便要出门,却被烧饼一把拽住,只见他兴奋地说道:“嘿,胖大叔,我有名字了,我叫烧饼。”

“你好,烧饼。”胖奎无奈地说道:“还有,我的名字叫胖奎。”

“喔,我记住了,胖大叔!”烧饼笑道:“你能不能笑笑,替我高兴一下。”

“不好。”

“为什么呀?”烧饼有些不高兴。

“如果我笑了,你又要我请客。”

胖奎说完便板着脸走了出去,剩下烧饼在那啃着烧饼,并嘀咕道:“小气!”

徐灿三两口便吃完了一份快餐,又从胖奎那接了两桶热水,便开始对事务所进行大扫除,他至少得在天黑前,把吃饭睡觉的地方清理干净,而就在他忙得不亦乐乎时,突然那老式电话又响了。

“叮铃铃铃铃~!”

徐灿瞧了一眼电话机,终于还是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泡,走过去拿起了话筒凑到耳边,并说道:“喂,谁啊?”

电话那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一丁点声响,徐灿等了两秒钟,便皱着眉头想要放下话筒,就在此时,话筒内却传来了一句话。

“你是谁?”

徐灿当然不会傻到告诉对方,毕竟天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所以他反问道:“你又是谁?”

“嘿嘿,小子,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能说服我,相信我,三秒后,你的血会洒在那脸盆里。”

徐灿下意识地低头瞧了一眼脚旁的脸盆,又立马朝着打开的事务所大门看去,因为对方显然正通过唯一开着的大门监视他。

“三!”

“等等,你到底是谁?”

“二!”

“喂!”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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