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墓室中,仅有几只手电照亮前方的道路,且随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墓顶倾泻流沙的速度也愈发快了,幸好墓穴整体的结构还不至于崩坏。
徐灿背着女人看向跑在第一个的云阳子,咬牙切齿地妄图追上踹倒他,可就在此时,他的脚忽然被绊了下,随后踏出的踉跄几步都感觉地面有些高地不平,他立马放缓了速度,并回头冲着背上的女人喊道:“喂,阿姨,用手电照地上!”
“什么阿姨!”女人不悦道。
“照地上啊,要死!”
在徐灿的又一声催促下,女人才老不情愿地按低了手电,随即徐灿瞧见墓道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皲裂,且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仍在渐渐扩大。
就在背着女人的徐灿,还有玄明、玄清一齐冲出墓道回到主墓室时,后方的墓道已经完全崩塌,连同着那口封住归墟的井,向着那暗无边际的深渊内坠去。
此时,主墓室的地面也早已凹凸不平,大一些的裂痕、坑洞足以塞进去一头健壮的牛,本来跑得挺快的徐灿,面对这样的地形,只能在裂痕与坑洞间来回跳跃,而背着人的缺陷终究是完全显现了出来,女人被颠得死死地掐住了徐灿,他吃痛之下还要保持着镇静。
当玄明、玄清一口气腾挪到盗洞下方,并攀上了绳梯时,徐灿因为前方突然的一大片塌陷,不得不掉头拐弯,而周围的一切都在塌陷,他想换条路线又能往哪走呢?
“这样不行,时间可能来不及了,你先下来!”
徐灿停下脚步,想要将女人从背上放下来,但她丢开了手中的手电筒,用双手死死地搂住徐灿的脖子,似乎一松手,眼前这个臭小子就会跑掉,而腿受伤的她唯有死路一条。
“臭小子,你想丢下我吗?”女人搂着徐灿的脖子,连枪都懒得拔了,冷笑道:“要死一块死,你给我当垫背,不亏!”
“死什么死!呸呸呸!晦气!”
徐灿懒得跟这女人争辩了,只是用蛮力使劲一甩,虽然女人仍旧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但位置却从背后被甩到了他的胸前,随即他一个公主抱将满脸错愕的女人提了起来。
刚爬上绳梯的玄明,掉头看见落在后面的徐灿,心中骤然一惊,急忙用手电帮忙照亮徐灿前行的路,并大声吼道:“徐灿,你个臭小子磨蹭什么呢!再不过来,小心师兄我回去揍你!”
徐灿微微一笑,抱着女人继续在裂缝与坑洞间跳跃,同时喘着粗气说道:“你别看我,你盯着那绳梯,如果我……”
徐灿脚下突然一脚踩空,踉跄了几步才恢复了平衡,继续说道:“如果我来不及赶到绳梯下,我会把你丢过去……你……你试试能不能在空中抓到绳梯。”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人的思维突然有些拐不过来,呆滞地说道。
“别看我,看绳梯!”徐灿敛了笑容,加重了语气,严肃道。
女人听着徐灿的声音,仿佛找到了家中长辈呵斥自己的感觉,使得她不由自主便扭过了头,朝着绳梯的方向看去。
五米!
四米!
三米!
徐灿望着近在咫尺的绳梯,还有二师兄玄明焦急的面色,他感觉自己这次又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想到这他的嘴角便微微翘起。
“轰隆!”
徐灿面上的笑意才刚刚浮现,可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完全崩碎,他只能下意识地用力一踩,然后向前扑去,可……
“果然还是不能高兴得太早啊,这下玩脱了!”
徐灿心中如是想道,而看着前方显然不可能够到的绳梯,他便用力将手中抱着的女人往前一抛,大声吼道:“二师兄,接住!”
在这一瞬间,徐灿突然发现附近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女人的茫然,师兄的惊怒,全都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在他的眼中一帧帧闪过,也许这就是人之将死的特权吧。
等等!还有……还有?那是啥?
徐灿看见在手电光亮的闪耀中,盗洞口突然出现一道黑影,避过下方接住女人的玄明,继续朝着自己俯冲而来,随后一头散乱的道士髻、满脸皱纹,且带着白须的老脸逐渐在他的面前放大。
“云阳子!”
“臭小子,今天第几次直呼老子的道号了!回去非得给你上眼药!”云阳子抖着花白的胡子,伸手拽住徐灿的衣襟,骂道。
此时,徐灿才借着灯光看清,云阳子的一只脚如同蝎尾钩一般倒挂在绳梯的末端,而整个人却呈45度角向下俯冲,虽然不知道云阳子是如何办到的,不过正因为这样才能险险地拽到了他。
“哗啦!”
只听一道衣衫破裂声,刚才还没意识害怕的徐灿,这次真的是瞬间面色煞白了,而云阳子则借着抓衣襟将徐灿拽回的惯性力道,又一松手进一步抓住了徐灿的胳膊,而后,徐灿便以举着双手的姿势,在惯性的摆动下向着前方“飞翔”。
“啊啊啊!”
徐灿惨叫了好几次后,身子才渐渐停止了晃动,而向上看去,只见云阳子的面色也同样惨白,甚至脑门上那肿胀、可爱的包也清晰可见,顿时心中一酸,说道:“师傅,你的额头……”
“还敢说,都是你撞的。”云阳子的双手和额头都渗着大量的汗,但他丝毫不敢放松,尤其是悬在绳梯尾端的脚,甚至在心中祈祷:“老寒腿可千万别发作啊!”
“师傅,坚持住,我拉你们上来!”玄明喊道。
玄明先将女人扶上了绳梯,而后绷着一口气把云阳子,以及云阳子抓着的徐灿一起往上拉。
“你个臭小子居然这么重!能不能少吃点减减肥!”云阳子看着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徐灿,嘲讽道。
“哼,我又不胖,我可瘦了!”
徐灿确实不胖,甚至经常在道观打杂锻炼的他,看上去还挺瘦削的,不过身上的肌肉可着实不少,所以他真的挺重,但嘴上自然不会承认,反而是低声嘀咕道:“哼,老家伙,我可是发过誓要吃穷你的!”
就在徐灿也能伸手触摸到绳梯时,他忽然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待他低头朝着下方看去时,一道声音陡然穿透了那无尽的黑暗,传递到了他的耳畔。
“到了家门口,你还要离开吗?”
“有人在底下说话诶,师傅你听到了吗?”徐灿疑惑地说道。
“别胡说八道!”饶是云阳子武艺不错,但倒着身子在盗洞爬还是头一遭,顿时有些郁闷地说道。
“沧海桑田,血誓毋弃,山海古界,待汝归来。”
徐灿继续仔细地倾听,却再无任何声响传来,似乎是幻听,可那声音又是如此的真实,仿佛是贴着自己的耳朵,述说给他一个人听的,甚至还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的微小气流。
徐灿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着云阳子的屁股……喔,脑袋,伸手抓紧了绳梯,继续向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