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军的营帐间呜呜的回荡着号角,孔二已集合好队伍,让余兆兴带着十骑先锋往南,向凤翔城方向先行开路,只要找到沙通天和留下的一营士兵会合,便可以从水陆两路分头撤回。队伍的后面留了两排战车殿后,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向凤翔城开去。
大军马不停蹄的南归,沿途的百姓纷纷躲避,孔二已也不理会只顾赶路。在队伍附近快马巡逻侦察的黎生却向孔二已报道:“这几日总有西夏探子在附近监视,好象能预知大军方向似的。”孔二已沉思片刻道:“那我们就偏东行军试试。”于是大军拐进东边的小路,继续赶路。可是当天黎生照样回来禀报说发现西夏的探子在周边来回盯哨,孔二已怒道:“你们见一个便杀他们一个,不用对他们客气。”黎生叹道:“他们一见到我们掉头便跑,我们也不敢拚命追赶,一是怕中了埋伏,二是怕跑太远了回头找不到大军,只得追了一会儿便回来复命。”
大军在原野上驻扎下来,孔二已心里郁闷,想找采菱说说话儿。这几日采菱终日以泪洗脸,郁郁寡欢。整日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在空地上玩鸽子,也不和人搭话。孔二已来到她身旁,见她依然不理自已,不禁狠声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憨娃,怪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采菱抬起泪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孔二已看,也不言语。孔二已被看的很不自在,便道:“我自问对你无愧于心,和你们夏国百姓也无敌意,你要弄明白是你们请我来打蒙古人的,现如今蒙古人也打跑了,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这般郁郁寡欢到底是什么意思?”见采菱犹自神伤,便黯然道:“你若是对我无意,我可以放你回去。强扭的瓜不甜,见你天天愁眉苦脸我也是心如刀割。”
采菱叹了口气,兀自埋头抚摸手中的鸽子,嘴里轻轻哼着曲儿。孔二已听得她轻轻吟唱着:“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孔二已不禁想起当日在岳州,自已为采菱买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当时自已看到采菱穿在身上,转动身姿飘飘欲仙脱口念了《霓裳羽衣曲》的导引,想不到她居然记得当时自已所说的话,所哼唱得正是霓裳羽衣曲十八阕中的词句。孔二已长叹一声,转身离去。当夜采菱却主动留宿孔二已大帐之中,极尽缠绵缱绻。
天亮了,孔二已却不见了睡在身边的采菱,忙起身四处找寻。外围的卫兵回报道:“一大早采菱姑娘便骑马急急走了,我们也正待拦阻见她脸色不善便不敢做声,让她去了。估计也不走了多远,小的这就去追回”孔二已黯然神伤挥挥手道:“人各有志,让她去吧。”孔二已命探子前来回话,问他前面是何地界。那探子回道:“前行约十里有座大山,翻过大山便到了凤翔地界,不出一日就可行至黄河边上,与先前留下的人马会合。”孔二已沉思道:“那山上可有动静?”探子又回道:“静悄悄的并无动静。”
孔二已沉吟道:“再探,你再带一个班,前去探路,务必在山上四处打探清楚。”那探子领命而去,孔二已带着队伍缓缓向前行去。到了山脚下却左等右等也不见探子回复,正纳闷间,山上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声。孔二已大叫‘不好’,带队往后撤退。山上的飞石象雨点砸来,退的稍慢的战车上便被砸到发出‘当啷’巨响,石头顺着战车的圆顶滴溜溜的滚落下来。几匹战马也被石头砸到,幸好距离较远没有受到重伤。孔二已暗自庆幸没有冒进,没有进入山地中了他们的埋伏。孔二已命炮手胡乱朝山上放了几炮,便指挥队伍退至昨日宿营地,再次安营扎寨寻思对策。
孔二已召众人来商讨对策,众人对西夏人如何得知他们的大军行至此处,而在前面山谷设伏皆是百思不得其解。孔二已突然叹道:“我明白了,我见采菱整日逗玩鸽子,原以为她只是排遣寂寞,谁曾想到她是用来飞鸽传书,难怪我们无论身处何方西夏人总能了如指掌。”
张老实起身道:“咱不管他们玩的是什么诡计,硬冲过去便是了,料想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挡不住咱们。”孔二已摇头道:“我们且再等等余兆兴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和黄河边的人马联系上了。如若他们还占着黄河边上,那我们就和他们夹击,冲出包围。如果黄河边的阵地已丢,那我们去那里就没有意义了,也不知道前方西夏人给我们设了多少包围
圈,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哪有那么多弹药乱发。”众人皆点头称是。
几声尖利的枪声划破夜空,孔二已忙跃起身来,带人冲到营前查看。夜色中一队人马疾驰而至,帐房外围的篝火火光中,只见前边一队人马如疾风般奔来,冲到前方的正是余兆兴。孔二已见他们后面有一队骑兵紧追不舍,忙令炮火掩护。后面追赶的骑兵刚追得起劲,一听得‘轰隆’的巨响在身畔轰鸣,许多人被炸飞在半空,没炸下马的忙掉转马头便逃。
孔二已让人安排突围回来的兵士下去休养疗伤后,便接了余兆兴进帐详细的问起情况来了。余兆兴身上衣服都已破烂,到处是血。却顾不上喝口水便道:“我还没赶黄河边上,西夏人前日已突袭了我们在黄河边的驻地,沙通天见势不妙早已抛下我们逃之夭夭。众兄弟不肯和他一起逃走向北一路寻来,在半路上遇到了我们前锋队便一起往北奔来报信。想不到西夏人在路上层层布防,我们只得左冲右突一路杀来。还好西夏人的阵势都是向北而布,我们突然从他们身后杀出,他们猝不及防才让我们一路突围而出,尽管如此我们也是死伤过半。”说完忿忿又道:“这西夏人实在可恶,过河折桥断了我们归路,我们赶紧带上大队人马把他们一举歼灭,替死难的兄弟报仇。”
孔二已见大牛和张老实等一帮将领都走进帐房,个个义愤填膺,都要和西夏人决一死战。孔二已来回渡步,忽然斩钉截铁道:“仇是结下来了,但咱们不能按他们的意思玩。前边他们已设好重重包围,我们这次夺得蒙古人那么东西,翻山越岭的回去本就不易,况且还有敌兵在左右侵扰。我们索性避实就虚,去攻打他们的都城,让他们手忙脚乱了咱们再寻机回去。”
西征大军马不停蹄直插西夏都城兴庆府而来,兴庆府顿时乱成一团。全城兵民想不到蒙古人刚走,又有敌军前来攻城。城内精锐已调往凤翔前线,城内守军只得紧闭城门,燃起烽火求援。孔二已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城外架起大炮便朝城内轰击。兴庆城内顿时浓烟滚滚,到处一片乌烟瘴气。硝烟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大喊道:“别打了,我们是盟国,你们不要听信谗言,误会了我们。”孔二已冷笑道:“继续炸他们,这帮人说话没一个他娘的有谱。”
城墙在硝烟中颤抖,城头却有人大喊道:“你们看这是谁?”孔二已定睛看去,却见几个士兵压着一个双手反绑的女子站在墙头,那女子一身白衣,赫然便是采菱。孔二已大声喊道:“好,你们把她放过来,我们马上就收兵不攻城了。”城头露出公主的身影,公主冷冷喊道:“还烦孔相公亲自进来迎接采菱出去。”采菱挣扎一下,身上碰到了身后士兵的长矛,顿时鲜血染红了身上的洁白衣裳,象雪地上开了一朵盛开的花儿。孔二已看那执着长矛的士兵正是憨娃,大怒喝道:“憨娃,你小子瞎了眼了。我等下进去,先拔了你的皮。”
采菱大声喊道:“二已哥,你千万不要进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说完纵身从城墙上跳下,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衣袂飘飘,一头栽落城去。孔二已大喝一声,钻进一辆战车急驶向城下,背后的西征军赶忙开炮掩护。隆隆炮声中,孔二已跳下战车,一把抱住采菱。采菱全身软绵绵的血肉模糊早已断了气。孔二已坐在地上纵声大哭,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