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纵在甲山待了三日,方才回了明月楼,没有人知道秦纵在甲山做了什么,只是他的衣物袖口,多了一条丝线纹绣之龙,若不置于人前,绝不显眼!
每日午后,月公主会按时来到秦纵所居之处,秦纵面无表情,端然危坐。
手里把玩着一物,听着月公主的脚步声,秦纵放入怀中,一阵虚幻之间,他不记得了自己是谁!
“徐大哥!”
月公主,怯生生的站在大门口,开口叫唤了一声。
“月儿!”
徐陆心里一喜,有些坐不住,就要迎着月公主进屋来,可抬头看着月公主,一阵恍惚中,有些不舍的,压下心头激动,尽量压住自己心底莫名的惊喜,生硬的再叫了一声月儿。
徐陆的表情,月公主看在眼里,浑身气息越发柔弱起来。
月公主十分确定的知道,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女子面前,是有多喜欢的柔弱,别人或许月公主不甚清楚,但之于徐陆,月公主却是十分了解。
“徐大哥,月儿自知之前所言有所不妥,今日前来,月儿心底虽有不舍,但徐大哥是月儿心中的陆大哥,陆大哥所作何选,亦是月儿所选,月儿不应再对陆大哥抱有丝毫想法,如今我以嫁作人妇,不应在与陆大哥有何纠葛,徐大哥要走,月儿该是以笑相送,不应与徐大哥置气!”
一番话说下来,月公主眼眶微红,就连徐陆听了,也伤感不已。
“月儿,何时与你徐大哥如此这般生分了,徐大哥说了,送得公子尸体回故里,便来这曲燕陪着你,徐大哥说了会来,那么徐大哥便会来。”
徐陆起身,来到月公主旁,迎着月公主走进阁室。
“徐大哥,我知你是秦侯手下将领,受命与神侯,我王室也插手不得秦侯之事。”
月公主一说到这个,徐陆脸色有些不自在,道:“秦侯一身战功赫赫,修为更是冠绝大庆西域百国,此般强者,谁人不向往,何人不崇拜!”
却听月公主自嘲一笑:“我虽出王族,但命比草贱,任何得势之人,都可轻贱于我。我自知出生低微,好低也是王室之人,秦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就连我父王也是忌惮不已!”
月公主,顿了顿,目中有了一丝哀伤:“以秦侯脾性,又怎会甘人之下,我西崛不仅要面对大庆外纳一事,更有三伏大漠各方部族虎视眈眈。我父王说过,这西崛,迟早有一天是他姓秦一族的。”
徐陆一旁听着月公主的悲伤,却是一时语塞!秦侯之能,西崛无人不感其恩,若真的秦侯篡夺西崛江山,大概真的是民心所向!
“当年庆王,分封庆国诸侯,是何等强盛,如今各国自立为王,不在尊之庆国,就是因为庆国外纳一事,现如今庆国式微,各方诸侯也都摩拳擦掌,我西崛当年攻下卫国,之庆国列国实属异类,你可知为何西崛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与曲燕结盟!”
徐陆摇头,月公主缓缓道来:“西崛如今危如累卵,得寻求他国结盟,我父王让秦侯征战大漠部族,不是为了扩大国土,为的只是拖延时间!”
徐陆惊讶,:“秦侯实力那般强劲,为的仅仅是拖延时间。”
“不错。”月公主点头接着道:“你可知,这天下之间,为何有的国家无一强者,却能屹立不倒。”
徐陆抬头看向无尽夜空,道:“阴氼大陆,时存万古,能立一国者,无不是有着莫大底蕴,就是源远流长的国运!”
“你说的不错,自冥帝朝被推翻,各方大国迅速崛起,实力层层叠叠的分封着无数诸侯国,牢牢把控着政权,每一个小国之后都有一个大国,不易灭国。
但你为何不想想,大陆如此辽阔,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如冥帝朝霸权一方的霸国!”
宛如被尘封的史册,月公主慢慢向徐陆道来:“狐九乱天,周天子得祭天符召,兵伐冥帝,建立阴氼最强之国,大周国!”
徐陆却是摇了摇头,道:“冥帝荒淫无道,狐九宠冠大冥后宫,更是布下层层手段,使冥帝子嗣自相残杀,后继无人,更是趁冥帝沉睡,坑杀冥后于九天之上,冥帝朝,败国于妖孽之手,无关帝朝气运,更与虚无缥缈的天命一说毫无瓜葛!”
徐陆此言,月公主却是笑了笑:“冥帝朝瓦解之后,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九州,使之九州大地支离破碎,不复九州之名,这是摆在你我面前的,我篡假不得,你说是也不是!”
徐陆点头,月公主接着道:“阴氼分东南西北四方玄域,天下势力分布,四域之中各有一方大国。”
月公主顿了顿,徐陆凝神静听“庆国,西玄域巅峰之国,庆国之下同样有着四方区域,而咱们却在大庆西域,整个西域,有国数百,此百国之中,最强之国,便是子沙国。”
“我知大庆,详遍数百之国,为何这子沙国,却是第一次听说。”
月公主微微一笑:“你自知命修修行,靠的便是这天,参透命理玄奇,如果我给你说,这天之外,还有别外之天,你信吗?”
徐陆仔细看着月公主,忽然笑道:“月儿说天之外有别之天,那便有异之天,徐陆如今修为废去,却是生不出天下风云出我辈,向天在借五百年的豪情,我的月儿会理解我,并且尊重徐陆所作之选。”
一时间楼阁里有着短暂的沉默,徐陆沙哑着开口:“月儿,我就是送公子尸身回故土,届时,我会陪在你身边!”
仪月看着徐陆好不容易燃起来的情绪一下黯然,自当觉得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当下婉婉悠悠叹道:
“赋华兮古道,苍生兮荣锦。
明月兮穹战,牧野兮朝乱。”
月公主随口念了几句小谣,看着徐陆摇头,无比郑重:“阴氼百年天兆,蛮族圣器十年巡天之期,压制一切命修,使之不可修,此十年之期,大陆群雄并起,那时,百家先贤,纷纷现身,捞取好处,徐大哥,此十年之期,才是我西崛所谋划!”
“阴氼列国,彼此征战不休,更有通天命修,于大国,小国,有着诸多不公之处,但此十年之期,蛮族圣器巡天,压制一切命修,乃至修行中人,给大陆带来最为公正,实力悬殊不大的战局。”
徐陆颔首,静心凝听。“我西崛本是大漠部族,一生所系,乃至长生天,而秦侯不是大漠之人,潜伏我西崛,为的就是夺得我西崛立国金令,从而使他宗族庙堂立在我西崛大地之上,取而代之!”
“秦侯狼子野心,我父王与其博弈多年,明争暗斗不下百次,却是屡屡受挫,此十年之期,秦侯修为压制,亦是我西崛绝地反击之争。”
徐陆沉默,对于他而言,一生追随,西崛神侯,至于王室,徐陆却是只有沉默以对。
“西崛受制大庆外纳,腹部又有秦侯为患,往西,大漠部族虎视眈眈,徐大哥,我王室,危矣!”
“西崛王,沉迷战术,西崛万里河山由此而来,西崛十万铁骑,所向披靡,邻国之军,无不为之闻风丧胆,一味扩张,却不及时稳固,此乃国主之失,我乃秦侯麾下,若有朝日,青云直上,我愿为秦侯身先士卒!”
徐陆一把推开月公主:“你我情谊,家国之间,西崛,守卫边幅大地,肘制大漠各方部族,若有那一天,当今国主,一味嗜杀,必当血染大漠之土,此乃涂生灵血季,而秦侯不同,秦侯雄才大略,若整合各方部族,逐鹿九州大地,蛮族圣器巡天一过,定当为阴氼霸主,天命加持,人族宗庙之堂,必有一席之地。”
徐陆说到激动之处,抓着月公主双肩,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月公主看着心爱之人,口口声声的说着灭其自己母国,心里有着针扎的痛,眼里也有着一丝冷意。
“徐大哥,西崛国主,乃我一身血脉所系,你如此这般,却如在我心头之间,刀削剑剐,你欲与秦侯那等乱臣贼子沆瀣一气,置我何地,我之西崛,虽国主嗜杀,却是诸国不敢欺之国,你有雄心壮志,却又可否想过,这黎明百姓,你置西崛百姓何地,我之父王,虽嗜杀,却也是以杀止杀,以此让列国不敢轻视,你只见国主杀伐果断,却不去深思,西崛如夹缝之草,若要生长,定劈石裂地。”
看着徐陆,月公主泪眼朦胧,声音中带着疲惫,眷恋着几乎痴迷的看着徐陆,好像透过层层枷锁,看向另一个人。
“你走吧,如今我很好,也无需你垂怜,我乃曲燕身份最贵之人,我之孩儿,定当是曲燕天命之主,如果有朝一日,我之母国.......灭,我的孩儿,会挥兵,诛伐......乱臣之朝!”
月公主起身,与徐陆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霸星降世,九州天命之主,若是修得封神术,成为人族各大部之间的共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月公主沉默了许久,方才对徐陆开口:“你我之间,不存对错,立场不同,追求不同,如有一日,我的孩儿,用剑抵在你的咽喉,我一定会让他告诉你,他的母亲,一身荣辱,全系长生天,全系徐陆之人,那一天如果有,我的孩儿,还会告诉你,此当之既,他的母亲,恨不得手刃徐陆之人。”
错开徐陆目光,月公主轻抚腹部:“为你徐陆,我仪月放所能放,弃所能弃,自古命修修行,其命维艰,天赐之福源,九问三转一斩,消散一空,今日一别,他日你我便是不共之仇人,徐陆今日之后何去何从,我仪月虽有情系,却不再与你再有联系,他日,我会是偌大曲燕之国一国之王后,与你之间,我愿斩断过去从此不再牵连。”
徐陆楞楞发神,看着月公主,不知所措,月公主扬起手,对着太阳,发出耀眼之芒,狠狠向天灵盖压下去。
“不.......。”
徐陆嘶声力竭,却是眼睁睁看着那耀眼之芒,印在月公主额头之上。
月公主身子摇摇欲坠,徐陆一把抓住,恍惚中,月公主看见徐陆手中有一珠子坠落,嘴角带着邪魅之笑,搂着徐陆脖子,叫着秦纵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