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浑浑噩噩中,程昕的假期走到了尾声。看着台历即将翻过一页,程昕强打精神从床上坐起来,天太热,她又不想开空调,午睡也只是躺在那歇了一会儿,根本没入睡。
程昕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下床。她拉出行李箱,把要带回学校的东西全找出来放在沙发上。
爸妈去参加朋友孙子的满月酒宴了,说是晚一点回来,只一人在的客厅太安静让浮躁的心更有些急躁,程昕把电视打开当做背景音,里面主持人正在手舞足蹈讲一个什么搞笑的事情。程昕无心观看,蹲下来把东西分类。
书,衣服,洗漱用品。。。各自整理一个小包,然后再把它们放进箱子里,对了,还有一些吃的。。。
程昕起身随意瞥了一眼电视,这会正在报道一个工地发生的意外,她伸手打开冰箱。
记者报道“今天上午在曲江路,一建筑工人从钢架上坠落,砸中正在建筑工地检查的一工程师,记者赶到的时候,两人已被送往院,据了解,该工程师隶属XXX建筑事务所。”
正把手伸向酸奶的程昕听到XXX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赶忙跑到电视前,只看到记者在采访目击意外过程的工人。
“林工他常来,我们都认识,当时那工友跌下来,林工下意识去接他。。。。。”后面说的什么程昕已经听不清了,林工,XXX,程昕的心脏和呼吸频率开始不受控制,她再看电视想确认些什么,已经转到下一条报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的程昕不停的掐自己,而手又哆嗦的不行,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是他。
想要确认些什么的程昕,抓起手机,去包里扒钱包,钱包,手机。。。
一把抓住,拉开家门跑了出去。哪个医院,哪个医院?中心医院,对中心医院。程昕一路跑出小区伸手拦车,还好这个时间好打车,坐上车,冷气一吹,程昕眼前一黑一阵眩晕。
等着顾客说地址的司机有些纳闷,回头问道:“姑娘,去哪儿?”
程昕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师傅,我去中心医院,麻烦你快点。”
司机明白,放下空车显示器,驶了出去。
司机心里有些诧异,怎么今天净拉些怪乘客,刚才那个一身奇装异服,这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好在见的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进了医院,程昕像个无头苍蝇,在急诊乱找了起来,还好,很快就问到了,医生说伤得不重,程昕一把推开病房门进去,两个病人挂着吊瓶诧异的看着自己,都不是自己认识的。
“对不起,找错地方了。”程昕为自己的着急忙慌道歉。她关了门退了出来,而后再去服务台问:“那个林工在哪个病房?”
工作人员一愣,程昕赶忙解释道:“XXX事务所的。”
这个啊,对方迟疑了一下,原来林工伤得很重,现在还在重症监护。
重症监护!!
一听到这个,程昕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拖不动了,拖不动也得动,她扶着墙循着指示找到了。相比于住院部,门诊的熙攘,这里安静的有些过头,没有人经过。林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程昕寻了一长椅子坐下,刚坐下,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程昕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要说伤心难过,其实还没见到病人没那么多触动,那就是担心吧,哭泣的程昕从椅子上滑下,靠着椅子坐在地上。
刚从楼梯上来的林深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穿着睡衣拖鞋,头发凌乱一女的,抱膝肩膀一抽一抽的坐在地上,墙角光线不强,更给她镀上悲伤的光,此情此景,只有一种解释,她身边的人得了重病。哭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释放一下压抑的情绪。
林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早上还好好的蔺明,现在正躺在重症监护室,接到所长电话的时候自己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安慰虽然苍白无力,但至少让人宽宽心。所以自己让小陈去接家属了,他口才好,应该能稍稍平复蔺明妻子的情绪吧。
想到此,林深走上前去在她前面蹲下,他知道自己安慰不了她,但让她从地上起来自己应该可以做到。不是悲天悯人,而是对于相同心境的理解。
林深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起来的是一张泪痕交错的脸,她看到自己,有一瞬的吃惊和不可置信,随即大力拽着自己站起来,站得太猛磕到后面的椅子,而自己也被拉了起来。
她不管不顾自己磕的痛不痛拍了拍自己的手臂,惊喜着说:“你没事啊。”她脸上有一道灰,笑起来,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正好正好滴下来,蔓延着一道灰变成两道,哭泣使她的声音哽咽,而说完,她再一次泪流满面。
此时,林深才认出她来。‘你没事啊。’想着她的话和她的眼泪,林深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闭着的门,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以为自己出事了,所以在那儿哭吗?
心,没来由猛地抽了一下,连带着手臂有些颤抖,如果不是她拉着,想必会震颤的厉害。从来波澜不惊的林深有一瞬的悸动,罕见的大脑断片空白。为她红肿的眼睛和笑中带泪的样子。
被她拉着的手有些黏腻,林深回想着她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发现是浅薄的模糊的,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辗转,就好像你看到一个人摔了一跤,想上前扶他,却发现摔倒的人是给自己送饭的爸爸,那种做好事的自豪感一下子被一种愧疚感淹没
看到他没有出事,程昕理智渐渐回笼,松开拉着他的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眼泪和着鼻涕,这。。。
“那个,那个,我看电视说工地上出事,说有一个工程师。。。。我。。。。我来看看。。。我走了。”
从家里出来到现在,程昕一直精神紧绷,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想自己来到底是干什么,更没有想到他重伤,自己能做些什么,他有家人,有朋友,有喜欢的人,自己就算是基于友情来看他,能做的也不过是了解伤情。
而现在,他没事,那他在这做什么?不管做什么也不管自己的事吧。
想到这,程昕可笑的觉得自己再次自作多情。苦笑着眉头聚拢,不过他没事那就好,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