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时节,有南诏王阁罗凤遗使到长安拜见唐王李世民,唐王问:君在何方?使遥指南曰:南边云下。云南因此而得名。
云滇,便正如那日使者所言,是一个生长在云下的地方。
如若说,山高,则手可摘星辰;那么云滇,便是只消仰望,就能看到苍穹碧落触手可及。
云滇多山,山中多树,树丛生百兽。是故云滇虽美,但此中险恶隐伏杀机,走商不便往来不顺,就是李唐王,也都只是对这地方有好奇之心,却无觊觎之念。
因而云滇中人,不少还未开化,是是非非虽然繁多,但却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但谁也没能想到,某然一天,竟无声无息的冒出了一个大理段氏和数个江湖门派。原本的云南王也不过就是沐猴而冠,哪及大理段氏的能耐,只不过几日,就隐隐的有些被篡走了掌权的苗头。
是以,这片本是世外桃源的地界,同样被搅进了世俗的漩涡。
通海都督府,南诏国的一座傍山小城。
搭了个大棚地茶馆子里。
“龚光杰!你怎地弄翻了俺的草药篓子”坐在位上地三名褐肤汉子,抓着搁在脚旁地锹子、钁头,‘唰’地一下齐齐站了起来。
“怎么,不就是些破草吗?要不我去路边帮你拔一些回来?”踢倒脚边草药篓子地龚光杰毫无道歉之心,反倒指着地上的草根哈哈大笑。陪同他一起外出的几个师弟也跟在后面嘲笑不止。
“日浓包了个龚光杰,俺要拿你的舌头做药引子”带头发话的褐色汉子恼怒地抄起钁头,照着龚光杰的脑门子砸去。
“哎哟,狗急了想咬人了”龚光杰撤步左右,步法比起毫无章法的褐色庄稼汉子来说,犹如天上地下。
“师兄的跌扑步果然炉火纯青,都已有了掌门的风范了”
“师兄跌扑步一出,这些神农帮土里打滚的还不乖乖投降?”
龚光杰背后的两个师弟瞧见他的这一虚招,立刻大声叫好,恨不得最好此刻那几个神农帮子弟现在就跪下求饶。
不过诚如这两人所说,龚光杰的跌扑步是剑招之中的一道诱敌破绽,让出的空间恰好便是让神农帮的子弟露出空当。神农帮的弟子收不住力,一步踩进陷阱之中,龚光杰得势不饶人,拔剑一亮,竟削下了他的三根手指下来。
“啊!”神农帮弟子惨叫一声,捂着残掌大声悲嚎。
“好好好,这下狗爪子没了,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刨坑”龚光杰肆无忌惮地大笑道。
“跟他拼了!”神农帮地几个弟子拿着镰刀棍棒,朝着龚光杰冲来。
“砍了他们”无量剑派的人早就看不惯神农帮的子弟了,说着什么掌门受了生死符折磨,却总是跑到他们门派来采草药,真当无量剑派是他们家药圃了不成?就算出手杀了他们,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不过是两门之家再多一些纠纷而已。
‘喨’的几声,无量剑派的弟子也都拔出剑来,冷锋直对神农帮弟子。
茶棚的掌柜叽里呱啦说了一同,看着这几人根本不听自己的,见势不妙就朝着外面跑去。
刚到门口,又见着另一副奇景。
门外竟有一奇异的人抬轿。
若是寻常锦缎轿子,那也不过是富裕人家,算不得什么奇异。只是这顶轿子却不一样,且说前面尚有六七少女弄玉吹箫,看似好像神仙过境,仙女开道;又有四位少女抬轿,这本是莽汉的粗活,活生生被这四位花样少女抬着那如滑竿般的软塌卧轿,给弄成了花丛之中的暖意香闺。
可这还不是最奇特的,最奇怪的莫过于卧榻软轿上面还走着一位额角高阔,双眉斜飞,白白胖胖,手足细嫩的富贾般男子。这男子也不简单,竟然并未坐在轿上,反而站在上面健步如飞,好似走在陆地上一般。一边走着,还一边高歌“人生也有百年,为何不值留恋,须知天上神仙事,总是虚虚幻幻,有谁能眼见?怎比得眼前金樽,杯底红颜?但得人生欢乐。神仙也不换!”。
虽然只是穿着寻常人家的麻衣,但器宇轩昂,中气十足,硬是有一番风流倜傥的模样。
瞧见茶棚有人械斗,这一行人也不停下脚步,绕过诧异的掌柜和注目她们的无量剑派三位弟子,来到棚中采光最好的位置。上面的麻衣男子一扫衣袍,轻轻一跃,落地却不起一尘。
“掌柜的,上茶上酒”男子嘴角一勾,笑的反比那些女子还好看三分。
“你……你是什么人?”龚光杰气势不足,但仍强装着喝道。
“在下‘麻衣客’”麻衣客笑着瞧了他一眼,然后便是不断摇头:“可惜可惜,晦气晦气”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惜春光灿烂却遇刀光剑影,晦气良辰美景却有血光之灾”麻衣客连连叹息。
龚光杰皱眉喝道:“什么麻衣客,哪来跑出来的孤魂野鬼来这胡扯”
“出言不逊,掌嘴”麻衣客剑眉一挑,仅是起个身子,就瞧见龚光杰脸上‘啪’的一声,出现了一个血红般的掌印,力气之大,竟将龚光杰半张脸的牙都给打脱落下。
可就算是这样,所有人的眼睛也只看到麻衣客站起了身子,连他什么时候来到龚光杰面前都没人发现,就好似麻衣客根本没动过一般。
“你!你!你给我等着”龚光杰含着血,抱着半张脸含糊不清地说道。
神农弟子可就开心起来,尤其是被龚光杰截了手指的那个弟子,也都一时忘了疼痛,又痛又笑地吸气喊道:“日浓包的无量剑派,等这大侠把你们都教训完了,老子一个个把你们拿去试草。看我不把你们整得……”
神农帮的弟子还没说完,麻衣客又是皱眉慢道:“聒噪,闭嘴”
随后‘啪’的一声,神农帮的这位弟子也被抽脸给打懵了。
很显然,这个麻衣客喜怒无常,又武艺高强,无量剑派和神农帮也都给吓着了,不敢多吭一声,赶紧带着这两位受伤的师兄,倒退着步子往外走去。
麻衣客也不多理这些小卒,接过侍女从掌柜那里弄来的茶水,仰面朝天一口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