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少爷少爷,这里就是少林寺吗?”阿朱和阿碧跟在慕容复的身旁,兴奋地指着面前的那座巍峨山头,硕大的山门被云烟袅袅托在半空之中,好似真的南天门从天庭落凡一般。
翠柏苍松分立两道,清雾腾云漫裹环绕,远眺之下,尚能瞧见半毁的庙寺高塔,但从宋时溯源而回的繁盛少林寺,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李唐王朝。
若是比起曾经被屠灭过的衰败佛禅,此番犹如奇迹一般的重现,更加让那些一心向佛之人趋之若鹜,香火之胜,就连钟塔内的钟声也都随着青烟绕梁不绝。
慕容复看着石阶上的褴褛乡民,又看着山门前的拄棍武僧,感叹道:“不愧是第一宗门,便是这样的光景,千百年来不绝也是理所应当的”
“少爷,我们可以上去吗?”跟在身旁的阿碧小声问道,唯恐惊扰到少室山中居于天空之间的佛祖。
“怎么不行?走吧,我们一起上去”慕容复对着后面还在张头望脑,惊诧从未见过少林繁景的柳栖梧道:“别在那儿磨蹭了,还不快跟上”
数人步履加快,半柱香不到,就超越了那些虔诚信徒,走过甬道碑林,来到了山门后的第一殿。
“来者何人?!”瞧见这一行人不像是来拜佛烧香的,镇门武僧立即挡住了慕容复的去路。
慕容复玩弄着手上折扇,微微笑道:“两位小师傅,帮我知会一声玄慈方丈,便说是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复来访”
“好,你且在此等候”左边的武僧离开转身进殿。虽然他们对于李唐了解不多,但是至少‘南慕容’的名头都是刻在心底里的印象。
很快,玄慈带着玄字辈的少林高僧,排场阵势不小的一齐走了出来。走在前的玄慈方丈第一眼就看到了翩翩公子一般的慕容世家慕容复。
“慕容施主大驾光临,贫僧有失远迎啊”玄慈方丈双掌合十,对着慕容复颔首说道。
慕容复打量了一下这位天龙之中异常有趣的大和尚。若说段正淳是虚伪和懦弱,那么这位方丈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懦弱虚伪,可以让他在误杀他人一家之后竟然不敢跟活下来的乔峰说清;他的虚伪懦弱,让他明明有情的情况之下,甩下叶二娘数个月的身孕,独自回门派再无联系,只能把红尘情缘藏在心中。
当然了,这些东西慕容复只不过是在心里想了想,玄慈是好是坏,与他并无太大干系,他还没有闲情逸致去评论他的高低,这一趟上少林,最重要的还是借来经书,观摩九阳真经。
“玄慈大师,慕容复有礼了”慕容复不卑不亢,同样还礼说道。
玄慈方丈点头微笑,然后跟着身后的玄字辈长老一同让开一条道来:“慕容施主,里面请”
慕容复自然阔步在前,后面跟着的家臣女眷也都尾随而入,如今这个时候的少林寺,还没有后来那么多的规矩,对于女眷而言,只要不入寺庙后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她们还是慕容世家带来的。
玄慈方丈引的并不是大雄宝殿,正面的那些殿厅更多是服务给虔诚的信徒,而他们议事和接待的地方,却是环境较为娴静的偏殿。
慕容复兴高采烈,四周都看了看,望了望,在唐代欣赏宋朝的斗拱彩绘、塑像金身,颇有一种时空紊乱的感觉。
“慕容施主,这边有请”玄慈站在偏殿的第二厅门门口说道。
“咦,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来吗?”慕容复指了指旁边前堂问道。
玄慈略显尴尬地说道:“慕容施主,此间为方丈室,里面尚有贵客,所以委屈慕容施主了”
“哦哦,那便这样吧”慕容复倒不介意,准备跟着玄慈进厅。
走到一半,就听方丈室传来一声怒斥:“老和尚,别给脸不要脸,汴州刺史是觉着你们有些能耐,所以才让我来与你们好言好语。否则,早就派兵过来,把你们这些什么僧啊佛啊的,全给砍了脑袋”
“阿弥陀佛,霍将军,老衲真的无法凑齐这么多的军饷,还请霍将军宽限几天,到时,老衲一定备足军饷等着霍将军来。”
“老和尚,这可是你说的,那行,你且给我等着,三日后我便再来,若是还凑不齐钱饷,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名为霍将军的人一把推开了方丈室的大门,身披甲胄地走了出来。
“恩?怎么还有女人?”这名霍将军一走出门,两个淫邪的眼珠子就盯着慕容复身后的女眷,四位女子各有特色,看地他眼花缭乱,都忘记踏步离开方丈室了。
“咳”慕容复捂着嘴硬是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名霍将军问道:“在下姑苏慕容复,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霍将军被他的咳嗽清醒后,也不觉着方才无礼,趾高气昂地抬着下巴对着慕容复:“什么姑苏慕容复,没听过!我是汴州刺史手下,霍存霍大将军,现在这片地归我管。这几位小姐,是你什么人?我看你们不像是个好人,跟我回军营一趟”
王语嫣等女子略微后缩,站到了慕容复的背后,唯有柳栖梧凛然不惧,将手边飞燕剑陈了过来,放在胸前。
“霍将军该不会是朱全忠朱刺史的将臣吧?”慕容复装作惊讶地说道:“这样说来,我倒还与霍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恩?”霍存盯着慕容复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在哪里见过他。
“霍将军莫非忘了?那日在陈州,刺史和将军得胜回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接风洗尘,喝过酒宴?”
“哦哦,那次啊,是了,我记得你”霍存只记得是有那么一次给陈州解过围,但是那时候酒宴多了去了,谁记得这人是谁。不过既然是庙堂里面的人,霍存自然也就不敢像是对待乡绅豪强那般粗鲁。
“那行吧,今日我还有些事务,现在赶着下山去了”霍存抖了抖身上的铠甲,哼了一声说道。
慕容复微笑回答:“既然霍将军军务繁忙,那么改日慕容定然登门造访,再与将军不醉不归”
“好,到时候我等着你”霍存最后留恋一般地又看了眼王语嫣的脸庞,撇了撇嘴,转身离开少林寺。
“慕容施主真是广交天下”玄慈朝着同样从方丈室内走出来的老僧玄难眼神招呼之后,转身对着慕容复说道。
“好说好说,碰巧有过一面之缘”慕容复自然也不会点破自己的谎言,反正留给少林寺这样的一种印象也是有利无弊的。
“慕容施主,这边请”玄慈带着慕容复一行换回自己的方丈室,并示意其他的老僧退下。
“我跟少林寺的方丈有些话要聊,你们在外面先等着”慕容复对着其他的人说道,随后进入了方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