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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撞见公司的“卧底”(1)

陆文宇一周后出差回来,发现李浅的测试非常顺利,一共找出了二十多个问题,他在研发部的内部会议上专门表扬了李浅一番。可就在李浅暗自开心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薛磊让李浅去资产库领几块TS800的备件板,管资产的人是个兼职,那会儿她正在忙别的事情,就随手把钥匙给了李浅让她自己去拿。李浅拿了东西回来还钥匙时,资产管理员小胡正好不在座位上,李浅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回来,想着薛磊催得急,就把钥匙放在了小胡的桌上,自己拿着备件板去找薛磊了。结果快下班的时候小胡跑来找李浅,问钥匙去哪儿了,把李浅吓了一跳。

“我刚才取完东西就把钥匙放你桌上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往桌上扔?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吗?现在钥匙不见了你说怎么办?”小胡算是老员工,对着李浅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斥责。

“小胡,有事好好商量。刚才李浅把钥匙放你桌上了,要不你再好好找找?”薛磊出言相劝,却被小胡狠狠瞪了一眼:“我都找了半天了,压根儿就没有!商量什么啊?资产库里那些器件单板价值几百万,弄丢了她赔得起吗?”

“怎么回事?”陆文宇听到外面的争执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就看到薛磊和小胡正吵得不可开交,站在旁边的李浅急得满脸通红。

陆文宇听薛磊讲完了事情始末,神色倒不像他们三人那样惊慌,他先问坐在资产库门口的小胡:“你是什么时候回到座位的?后来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再进过资产库?”

小胡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五点半左右回到座位的,一直到下班,都没看到有人进出。”

陆文宇点点头,再问李浅:“你呢?什么时候还的钥匙?”

“五点差五分。”李浅回答得很肯定,她记得自己取完东西的时间是五点差十分,回来还钥匙时等了五分钟,没见小胡回来才走的。

“如果真要偷东西,肯定是偷贵重设备。我们帮着你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少什么贵重设备。”陆文宇手里还有一套备用钥匙,他让小胡拿来库存清单,和薛磊、李浅一起帮着小胡把所有贵重设备全都清点了一遍,确实没有出入和差错,他们三人才齐松了一口气。陆文宇让小胡先回去,对薛磊说道:“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换锁的师傅,现在钥匙不见了,肯定得把锁换掉。”

李浅看着薛磊急匆匆的背影,红着眼睛对陆文宇说道:“陆经理,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

陆文宇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出了问题就想办法解决问题。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李浅刚才一直担心有人进去偷了东西,这损失是自己承担不起的,现在心下一松,又听陆文宇这么柔声安慰,眼眶越发红了。陆文宇和苏恺是平级的,都是公司的经理层,在李浅看来是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但他对自己说话总是很平和温柔,比苏恺平易近人多了。不知不觉中,李浅那些被竭力隐藏和克制的真实情绪就不小心被暴露了出来,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哽咽:“对不起,我总是做错事,之前是我弄丢了合同,现在又弄丢了钥匙,对不起……”

“哎,你别哭啊!”陆文宇手下基本都是薛磊那样的大老爷们,在公司混的这几年又一直忙着工作,早就忘了学生年代那些哄女孩子的手段,李浅这么一哭他顿时就慌了手脚,连忙让李浅坐在小胡的位置上,安慰道:“你这真不算什么大事。再说每个新人都会犯错误,只有犯错误才能积累经验教训,让我们不断进步。要是一直不犯错,那还怎么进步呢?”

陆文宇讲的道理本是没错的,但这话由他来说让李浅觉得没有说服力。她低下头郁闷地咕哝:“可是你当新人的时候就没犯过错误。”

李浅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被陆文宇听到了。他不禁有些失笑:“谁和你说我没犯过错误的?我当年犯的错可比你严重多了!”

“啊?”李浅惊讶地抬起头,“我听说你做的第一个产品就很成功,一上市就卖得很好,后来做的每个产品都给公司赚了很多钱呢!”

“那也不代表我没犯过错误啊。”陆文宇扬眉笑起来,李浅看得一愣,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笑容温雅平和,如霁风朗月,她不由得心神一荡,又想起他给她买糖炒栗子那晚温暖的目光。

“老大,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换锁的师傅,怎么办?”薛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李浅忙转开了目光,陆文宇的神色倒仍旧沉静自然,他让薛磊找张纸做成封条贴在门上,又打了个电话给保安,让他守在门口,郑重交代道:“明早上班之后我会找人来换锁。你今晚就搬个凳子守在库房门口,一步都不能离开。知道了吗?”

保安连连点头答应,陆文宇看向薛磊和李浅,挥了挥手:“今晚是轮到你们加班吧,赶紧去吃饭!”

“那你呢?”薛磊关切地问道,“你明天一早要去客户那边介绍产品,今晚还加班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有些事情还没做完。我不饿,喝杯咖啡就行了。”陆文宇随意地摆了摆手,就往办公室走去。

看着陆文宇的背影,李浅心里有些愧疚,感觉陆文宇应该是担心库房的事情所以才要留下来。薛磊却没察觉,他对自己之前故意整李浅心存歉意,这次难得有机会请她吃顿饭,改善改善关系,便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你和陆经理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我们啊?两碗兰州拉面就打发了。”两人正好走出办公楼,薛磊指了指旁边的兰州拉面馆。

“那我们就去吃兰州拉面,顺便给他打包一份。”李浅径直朝拉面馆走去。吃饭时,她听薛磊提到陆文宇刚出差回来就忙着加班,便探问道:“陆经理工作总是这么辛苦吗?”

“那当然,他是老大嘛,得给我们树立榜样啊!”薛磊提起陆文宇还是很敬佩的,看到李浅认真的神色,更加得意地说下去,“不是我吹,公司这三大产品线,我们TS系列是最牛的,也是最赚钱的!老大做起事来,那简直就不要命!去年有一个大项目,客户要定制一款产品,日昇说要做半年,老大带着我们硬是拼了三个月就开发出来了。后来客户都不相信,翻来覆去把我们的产品测了好多遍,愣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那一仗,我们可是彻底把日昇给撂翻了!”

说起日昇,李浅的神色有些黯然:“广通公司那个项目,你们也付出了不少吧……”

“咳,没事,做项目嘛,都是要全力以赴的。”薛磊上次被陆文宇狠狠训了一顿,后来又听说主要责任在冯琴身上,早就不敢再用这件事来责备李浅了,反而还安慰她,“广通那个项目现在不是有转机了吗?偷偷和你说啊,现在咱们开发的这个功能,就是为了打广通这个项目!”

“哦?”李浅有些惊讶,“这个自动控制的功能,是广通提出要我们开发的?”

“不是。这个特性是老大研究了日昇的产品资料后,和销售部那边的人,就是你们苏经理商量出来的。”

李浅的心头一跳——日昇的产品资料?难道,就是上次她和苏恺在刘总办公室偷拍的那些?

“那份资料,很有用吗?”李浅问得迟疑,薛磊却答得干脆:“当然啊!要不是有那份资料,老大哪里能想到这个妙招!要是我们能把这个特性开发出来,广通的项目就一定能再抢回来!”

看着薛磊意气风发的样子,李浅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份轻松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能帮到他,所以她就觉得偷拍资料的事情可以释然了?

李浅经过测试的历练,对产品已经比较熟悉了,于是薛磊就让她开始看项目资料,准备编程。李浅看了一会儿资料,离开了座位去饮水机那里接水,路过陆文宇办公室时,正好看他的门开着,陆文宇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已经八月底了,深圳还在盛夏,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陆文宇穿着单薄的衬衣趴在那里,李浅放下手里的杯子,悄悄走近他身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给他盖上。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陆文宇睡得并不沉,外套刚披到身上他就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李浅,他有些迷糊地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哦,还没有。”李浅手足无措地红了脸,好在陆文宇实在困得厉害,也没再多问,闭上眼睛前只是嘱咐了一句:“待会儿让薛磊送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嗯。”李浅轻缓地应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灯光下的陆文宇。他趴在桌子上,沉静而安宁,浓密的睫毛微微翘着,像是个乖巧的孩子,一点都没有平时的精明睿智。李浅看着他淡粉色的唇瓣,想起小说里看到的那些对男主角的描写——都说薄唇的男人薄幸,他的嘴唇并不薄,应该会是个温柔深情的人吧?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笑意,李浅蹑手蹑脚地退出去,顺便掩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唯信的办公楼在深圳的科技园区里,一共四层楼,一楼和二楼是生产部,三楼是销售部和研发部,四楼是采购、行政和人力资源部。销售总监杨国锋拨了一下百叶窗,看到李浅从陆文宇的办公室走出来,回到办公区尽头的角落处,才转过头压低了声音问苏恺:“你确定没看错?”

苏恺肯定道:“很确定。我亲眼看到他从小胡办公桌上拿走了钥匙,研发部那边应该已经发现了,封了资产库的门,还派了一个保安坐在门口,说是打算明天换锁。”

“估计他是把钥匙偷出去配了,结果没找到机会还回去。”杨国锋皱起眉头点了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才看向苏恺问道,“之前是冯琴,现在又是邓宏,你手下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接二连三都被日昇收买了?”

“冯琴是因为孩子生病,邓宏,我听说他最近经常去澳门玩,好像在赌场输了不少钱。”

“这个兔崽子!”杨国锋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找个机会,马上把他给我开了!”

“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苏恺沉思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日昇想收买我们的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说冯琴的事情是巧合,那邓宏又是怎么和他们搭上线的?今年年初和日昇竞争的那个重大项目,就是邓宏主要负责的,那时他把日昇打得落花流水,绝不可能是他们的人。况且以他的精明,也不至于偷个钥匙都还不回去。”

“所以你怀疑,收买他的并不是日昇?”

苏恺点点头:“邓宏在赌场输钱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知情人并不多,他自己也绝不会四处宣扬,那日昇怎么会这么神,就抓准了这个机会收买他?我并不认为邓宏是清白的,只是感觉这事有些蹊跷,我担心他背后还有其他人,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杨国锋揉了揉眉心:“而背后这个人,只怕级别不低。那陆文宇开发的这个新特性有没有风险?刘建军是怎么和你说的?”

“刘总的意思是这个特性他们现在很需要,而日昇没有。如果我们真能开发出来,他就能推动广通尽快决策,把这个项目再划给我们。”

“那陆文宇的速度必须够快,不然万一被日昇抢了先机就麻烦了。”

“我和陆文宇说了,他说一定会尽快。听他的口气,这个特性并不是什么新技术,但实现的难度很大,所以一直没有在业界得到大规模的商用。就算日昇知道了,也不见得就能开发出来。”

“那他能保证做出来?”

“他说做出来肯定没问题,不过稳定性还需要时间。而且这个特性只有在我们最畅销的TS800上做才有意义,所以……”

“做成了,就皆大欢喜,万一做不成……”杨国锋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摁灭在烟灰缸里,厉声道,“你一方面去查邓宏背后的人,一定要把他给我揪出来!另一方面,你去告诉陆文宇,给广通的产品必须是带这个新特性的。我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苏恺的神色一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杨国锋拍了拍苏恺的肩膀,看着他熬得通红的双眼,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冯琴走了之后,我看你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了。本来我还想劝你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又出了邓宏这个事……现在赵海平在华东区干出了不少亮眼的成绩,你也一定要加把劲!销售副总监的位置,你知道我还是倾向你的。”

苏恺感激地笑了笑:“我知道。您放心,广通这个项目,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拿下来!”

陆文宇听苏恺转达了杨国锋的要求,明白这次销售部是要定了这个新特性,而且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影响TS800的品牌形象。于是整个特性开发团队都紧张到了极致,李浅花了三天的时间学习产品资料,然后就开始辅助编程。

当年李浅读大学时选择计算机专业,完全是为了日后好找工作,虽然读书时也很努力,但C语言毕竟只是众多学科中的一门,她学得并不算好,这也是她不想当程序员的原因。可现在看着大家奋力拼搏的样子,再加上又想到他们之所以要赶着做这个特性,正是为了抢回被她弄丢的广通项目,李浅就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咬牙坚持。可编程这种事情,不是你愿意认真就能做好的,哪怕薛磊让李浅做的部分在他看来已经是最简单的内容了,李浅还是没有半点灵感,找不到一丝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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